第九十二章 试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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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闻言,怫然不悦道:“皇后身为国母,理当端庄持重,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她怎能这般毛躁不稳,好端端的竟能跌倒,还把头部摔伤了,真是让朕失望!”

朱忠不敢多嘴,垂下头,弓着身子等候皇上旨意,晋明帝唠叨了一番,最后却说:“传姚院判给她瞧瞧吧,回头老三回来了,看见个半死不活的娘,也是闹心!”

“是!”

朱总弓着身子退下了。

李国师盘膝,在皇上身边的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闭了眼,和皇帝一起打坐。

晋明帝却无心打坐了,他的心静不下来,坐了一会儿,叹道:“哎,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中宫都敢动弹,若是不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朕真想废了她!”

李国师闭着眼,缓缓道:“陛下修炼刻苦,却总不见长进,焉知不是太过操心的缘故?陛下若放不下世俗之事,便是修炼一百年也不会有所进益的,还不如及早的回朝堂上做个英明天子呢!”

晋明帝笑道:“国师此言有理,真既然决心修行,就该摒弃那些世俗的繁琐之事,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得他们自己闹去吧!”

说罢,也闭了眼,继续打坐。

李国师虽闭着眼,心里却冷笑起来。

试探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晋明帝上多疑,因他是秦王引荐来的,便一直怀疑他是秦王同伙,要与秦王合谋算计他的江山,算计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要不是看他道行高深,只怕早就将他当做乱党杀死了,就算是现在用着他,也一直不怎么放心,一直想方设法的试探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秦王的同伙。

亏得他机智,在和皇上的交流中,从不正面帮秦王和皇后等人说话,对皇上抱怨锦贵妃也不置一词,总是一副置身于世外、不染纤尘的高人形象,这才让皇上渐渐的放下戒心,从最开始的高度戒备,过渡到现在的偶尔试探了。

不过,李国师还是没能放松,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万分的注意,唯恐哪里露出端倪,被皇上当做把柄被抓住,害人害己,因此,许多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

……*……*……

月上中天,空气中没有了白天的暑气,多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晚上有点凉,安国公府值夜的媳妇婆子们,趁着主子们病的病、伤的伤,无人主事儿,都钻进屋里去躲懒。

月光下,两道纤细的身影闪出了宜兰园,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无人后,快步向外面走去……

次日一早,天刚亮,安国公府的宜兰园里,就响起了一阵尖利的叫喊声:“不好了,快来人啊,大小姐不见了——”

“快,快去禀报夫人!”

“不成啊,夫人病势沉重,要是听了这个消息加重了病情,奴婢担待不起啊…。”

“呜呜,这可怎么办?大小姐不见了,咱们还能活命了吗?”

宜兰园的丫头们如丧考妣一般,相拥着失声痛哭,大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却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国公爷和大老爷不要了她们的命都怪了?不仅是她们,连她们的家人怕是也要遭殃了…。

杜婉月和杜婉如一大早过来探望姐姐,一进门儿就见到满院子的丫头们抱头痛哭着叫喊大小姐不见了的壮烈场面,姐妹二人当即撂下脸,大声斥道:“一大早鬼哭狼嚎的做什么,什么叫大小姐不见了?姐姐的闺誉都叫你们这起子刁奴败坏完了,简直是大胆包天,等我们回去禀明了母亲,有你们好看的!”

杜婉月和杜婉如喝到完,提步向屋里走去,想要亲自把杜婉秋搜出来一般。杜婉秋的奶嬷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二小姐、三小姐,大小姐真的不见了,昨晚上大小姐赏了大家一坛子甜酒,大伙儿分着喝了,结果全都醉倒了,一早醒来时,就不见了大小姐的踪迹,床上的铺盖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可见是跑了,呜呜呜……”

这时,掌管大小姐簪环首饰的大丫头琉珠也边哭边说:“大小姐的簪环首饰都不见了,发在首饰盒里的银票和值钱的物件都没了,琉璃姐姐也不见了,请二位小姐做主,快快使人把我们大小姐找回来吧……”

这个消息太过骇人,杜婉月和杜婉如面面相觑,脸色都难看极了,半天后,杜婉月忽然大叫起来:“糊涂东西,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哭顶什么用,还不快快保给祖父知道;还有,打发人到大将军府去,把这事儿给告诉了姑姑,大将军府人多势大,一定可以把姐姐找回来的;钱嬷嬷,你带着人再去府中的各处找找,先看看姐姐是不是在花园里睡着了,若是没有,就到大伯母或祖母的院子里去找,许是姐姐见自己就要嫁人了,赶着跟大伯母和祖母亲香呢!”

杜婉秋也说:“去把曹嬷嬷叫来,让她跟曹管家说一声,多带着小厮到外面去找找,姐姐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跑也跑不了多远的。”

“在打发人到武昌候府说一声,就说大小姐的一个丫头偷了大小姐的首饰跑了,让他也帮忙追一追!

姐妹俩一气呵成,连打了几道命令,言罢挥挥手,下人们纷纷领命而去了。

姐妹二人六神无主的来回在廊下焦急的走动起来,竟似太过惊骇慌乱,连驱散院子里院子外看热闹的下人的事儿都给忘了!

不到一个早上,大小姐出逃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阖府皆知,早有卖好的将这消息传到了武昌候府。

武昌候锦大鹏最近的身子刚刚好转了些,正打算过几天做新郎官儿,听闻此事,顿时觉得像被人扇了耳光一般,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嚯的起了身,穿上衣服直奔安国公府。

这会儿,安国公府已经乱成了一团儿,杜如海父子下朝回来,听闻杜婉秋逃走之事儿,都吓得如遭雷击一般,杜如海面如死灰的瘫倒在椅子上,口中木讷的叨咕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杜永志一边打发人出去找女儿,一边儿派人去了大将军府求援,若是他没有猜错,锦大鹏一会儿就得打上门儿来,如实没个能压得住他的人,今儿安国公府多半要被他给拆了!

事实证明,杜永志的顾虑是对的,他派出的小厮前脚刚走,锦大鹏就已经带着人气冲冲的闯进了安国公府。

见到锦大鹏,安国公和杜永志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脸儿不停的说好话,又是作揖又是求饶,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那种锦大鹏毫不领情,黑着脸,只说了一句,”让杜婉秋那贱人来见本侯,她不来,本侯便拆了这里……“

杜婉秋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让安国公府到哪儿去找她呢,杜如海和杜永志急的死的心都有了,眼睁睁的看着武昌候府的恶奴们手执棍棒,肆意妄为的在安国公府里打砸,他们却不敢阻拦。

安国公府早就是外强中干了,诺大的府邸也就摆在外面的这些东西能撑撑场面,哪经得起这些人这样的糟蹋,眼见得一件件珍贵的瓷器,一幅幅名家的字画,还有些传承了好几代人的家具、古董,在武昌候府这般恶奴们的淫威下,迅速的变成了一件件的垃圾。

锦大鹏金刀大马的坐在一个由奴才的后背搭成的椅子上,对安国公府破口大骂,竭尽所能的羞辱他们,杜如海在儿子家人的面前老脸丢尽了,又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心脏承受不住了,眼皮一翻,昏过去了……

剩下的杜永志虽然是安国公府的老大,但是因为女儿逃婚的缘故,躲锦大鹏还来不及呢,又怎敢上前去劝阻?杜永邦和杜永春跟锦大鹏身份相差悬殊,更不敢出头,因此,一家子像鹌鹑似的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看着锦大鹏在呈威风,却都无可奈何!

安国公府很大,负责打砸的下人们连一半都没砸完,就累得不行了,锦大鹏洋洋得意的站起身,一挥大手,”走,今儿且先回去歇歇,明儿接着来砸!“

这会儿,杜永邦和杜永春恨死大房的杜婉秋了,这该死丫头,给家里招来这么个祸害,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杜婉如和杜婉月也后悔了,她们原不该纵着杜婉秋出逃的,武昌候府在安国公府里砸烂的东西,远比杜婉秋带走的嫁妆多不知多少倍呢,特别是她家,也无辜的受到了牵连,家里的古董字画尽数被毁掉了,家具被砸烂,梳妆台上的首饰丢的丢,坏的坏,已经没有能带的出去的了,就连娘藏在私库里留着给她们当嫁妆的几匹蜀锦也给撕毁了……

今儿武昌候府砸的是安国公府的东院儿,嫡子嫡女们居住之所,西院儿庶子庶女们住的地方并没有被砸,廖姨娘听说了东院的事儿,急忙摘下金镯子,用金镯子熬了一碗水,命丫鬟将其装在食盒里,带着丫鬟去前院儿探望了。

这段日子,老爷待她很好,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争宠的心思了,她讨好老爷子不为别的,就是指望着哄好了老爷子,好让老爷子给月娘指门好亲事,让月娘下半身过得好一点儿,可若是老爷子有个好歹,他们一家子可就要落在大老爷他们的手里了,那时,月娘指不定被他们卖给谁呢?

她带着丫鬟,带着谦卑恭敬的表情走进了东院儿,进了院儿才发现,整个东院儿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杜家的三位老爷蔫头耷拉脑,像是被霜打了一般,坐在廊下的回廊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出声。

廖姨娘不敢多呆,悄悄的问了老爷子的所在,便安安静静的退下了。

老爷子被安置在了老夫人的屋儿里,老夫人王氏的屋子是东院唯一幸免被砸的地方,许是那些恶奴们怕刺激到老夫人惹上人命,所以这间屋子并没有进来砸。

廖氏进屋后,先向老夫人王氏行了礼,王氏嘴斜眼歪,话都说不清了,却呜呜呜的说着,甚至还想端着夫人的架子拿捏她。

廖氏只行了礼,没等她说出‘起来’二字,就自行起了身,到碧纱橱后去照顾老爷子了。

王氏气得呜呜直叫,瞪着碧纱橱的方向又是呃呃呀呀的喊,又是义愤填膺的捶床,老脸憋屈得通红,却无人理会她。

丫鬟们都是会看眼色的,谁都知道这位廖姨娘是老太爷目前做宠的人,谁敢得罪她?而且老夫人已经这样的,也没什么指望了,她们自然不会为了老夫人去得罪廖姨娘。

王老夫人现在的日子别提有多惨了,平日里,老夫人所出的三位爷鲜少来看老夫人,就算来了也都是一杯茶的功夫就离开,多一刻都不愿意呆;三位夫人见夫君都不理会,自己更是乐得撒手,彻底的坐起了甩手大掌柜,终日不见身影;从前几位小姐倒是日日陪在老夫人身边儿凑趣,从老夫人手里哄着哄那,不过从打老夫人病倒,几位小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院子里终日都是老夫人一人,挺在榻上咿咿呀呀。

时间久了,下人们也都不拿她当回事儿了,对她的大半儿指令视而不见,想怎么对待她,就怎么对待她。就像刚才,大家明明都隐隐的听到了老夫人斥责廖姨娘不该随便儿竟主母的屋子,可没有一个人为出头的,都装作听不清的样子,看着廖姨娘大摇大摆的进了碧纱橱!

王氏痛苦的躺在床上,嘴巴不灵光的骂着廖姨娘忘恩负义,顺带着骂安国公宠妾灭妻,可惜,无论她骂什么,骂出来的都是咦咦呀呀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就算有人听出来也没有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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