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可说(1 / 2)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也渐渐的暖合起来,一转眼,又到了上巳节,因为尚在国孝之中,往年惯例的上巳节宴已经被取消了,朝中各家的公子小姐们无法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一些有心计的小姐们便递了帖子进宫,想单独给皇后娘娘请安,以此来讨好皇后。
宁淮秀便是其中的一个,自从上次父亲刁难皇后,被皇上责罚后,皇上对宁家冷淡了许多,当时宁大人在大牢受了不少的苦,放出来后皇上却一个字的安抚都没有,仿佛他是罪有应得似的,可见,皇上是打心眼里恼他了,连表面的功夫都不肯做了。
对此,宁丞相诚惶诚恐,私下里偷偷的埋怨女儿说:“为父都是为了你,才冒险要把皇后拉下马的,如今为父举步艰难,你快想想办法帮帮父亲,务必要化解了皇上对为父的嫌隙才行!”
宁淮秀也很迷茫,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因为一切都变了,变得跟前世不一样了!
去年,她还在宫里做宫女,未曾出宫时,一场大病要了她的命,醒来时,她的灵魂已经变了,虽然还是她,但却是十年后的她。
她重生了,从十年后重生回来了,这本该让她兴奋,激动,因为她知道所有即将发生的事儿,也知道该如何掌控局面。
但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当她认清眼下的形式时,赫然发现一切都变了,跟她前世完全不相同了。
前世,她说跟李瑞珠一起嫁给了秦王的,李瑞珠是正妃,她是侧妃,南宫逸对她们都很好,她们的父亲也都尽心竭力的扶持着他,打败了太子和锦贵妃一伙,登上了大宝。
秦王登基后,李瑞珠成了皇后,她成了皇贵妃,皇上念及他们的父亲拥护他有功,对她和李瑞珠极好,而她也爱皇上爱到了骨头里,甚至比爱自己的生命都要爱!
本来,她是想陪着皇上到老的,然而却因为生产时血崩死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死一定跟皇后,也就是李瑞珠有关,李瑞珠早于她一个月生下个公主,她一定是怕自己生下皇长子,对她造成威胁,所以才对她下毒手的。
穿过来后,她第一反应是去收拾李瑞珠,可是却惊悚的发现,李瑞珠早就死了,连前世给皇上做了雪妃的落雪也不知所踪,而她,更是荒唐的待在宫里做了一个下贱的宫女……
一切都跟前世不一样了!
皇上比前世早六年当了皇帝,而皇后的位置居然早就有人给霸占住了,霸占住皇后位置的,是她前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个女子,她出身微贱,却牢牢的掌握住了皇上的心,皇上的后宫中除了她之外,再无第二个妃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跟前世不一样了!
她接受不了这种变化,明明她也是皇上的女人,明明皇上曾经对她那么好,两人曾一起花前月下的吟诗作赋,对月抚琴,也曾在床笫之间极尽欢愉,给了她至死不忘的快乐。
她是那么的爱他,依赖他,他也对她很好很好,每月至少呆在她宫里四五天,前世的皇上后宫嫔妃众多,一个月能分到四五天已经是顶天了,可是现在,他居然每天都跟皇后宿在一起,连皇后的经期都不分开,而她,则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别说皇上宠幸他,就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了,他的心中,只有皇后一人!
之前的宁淮秀已经对皇上死了心了,也对皇后娘娘充满了感恩,但是现在的她却不这样想,她是皇上的皇贵妃,她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落差和变化,更无法接受她无法在做皇上的女人这件事。
其实,她可以不必在陛下这棵树上吊死。
前世的皇上虽然对她不错,但他的后宫人数太多了,李皇后、贺兰贵妃、雪妃、景妃,还有许许多多嫔、才人、选侍等,他虽看似对他的后宫很好,但实际却是个无情之人。宠了几年的女人,怎么说也该有点情分吧!他却说弃就弃,说杀就杀,一点留恋都没有。
有时,她也觉得若是忘记皇上,安安分分的嫁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夫妻俩举案齐眉,白首偕老,不也很好嘛?
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了陛下,她还能看得上谁?一想到不能跟他生活在一起了,去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她顿时连活着的欲望都没有了,所以,她必须得争,必须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好好的跟皇后较量一番!
想要重新夺回皇上,凭她的一己之力是做不到的,她仔细的筹谋了一番,决定让父亲帮她的忙。
好在之前的她,已经取得了皇后的信任,所以,她略施手段后皇后便放自己回了家。回家后,她找到自己的父亲,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请求他的帮助。
开始时,父亲是不相信她的话的,但是她接连说了几件即将发生的事儿,都准确无误的发生了,父亲才相信了她。
发觉到女儿的这个秘密,宁丞相也很兴奋,如果按女儿所说的,她曾是皇上的皇贵妃,而现在的穆皇后根本就不存在,那么,只要皇后除去了,她的女儿不就是皇后娘娘了吗?而她女儿生下的皇子将来就是太子,他就可以像理国公一样,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丈了!
宁丞相被这种美好的设想陶醉了,所以,得到扳倒皇后的机会时,便不遗余力的鼓动了群臣来反对皇后。可惜,皇后太过强悍,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硬是让她扭转了回来。
可能是他这次的动作太大了,皇上对他起了戒心,虽然没有过多的责罚他,但是已经对他日渐冷淡了,朝中的诸人都是皆见风使舵的,见皇上不待见他了,便将他渐渐的孤立起来。
这种尴尬的局面,让宁丞相如履薄冰,不知该如何是好,宁淮秀比他要沉得住气些,这次上巳节,她要进宫去探探皇后的态度,若是皇后没有记恨他们,肯放过他们也就罢了,她可以徐徐图之,早晚会让皇上注意到她的;若是皇后已经记恨他们了,对他们一家子起了祸心,她就只好加快动作,哪怕是冒险也要尽快的除去皇后…。
…。
御书房里
采薇坐在嵌贝掐丝珐琅的妆台前,正对着铜镜上妆,她身上穿着正黄色对襟大袖衫,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发髻上斜戴着一支垂珠金凤钗,还有簪环珠花等物,耳朵上一对串珠水晶耳坠。此时,正一边画眉,一边跟菊花说话。
菊花很苦恼,上次莫子离向她表白后,便去了她家拜访,不知跟她的父母说了什么,惹得她的父母如临大敌一般,都不准她随便出去了,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家里,防贼似的防着她跟莫子离联系。
见不到莫子离倒无所谓,她本就是个情商归零的女子,对爱情不像别的女子那么敏感,对莫子离,她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罢了,并无别的感情。
让她真正苦恼的,是不能出去吃喝玩乐了,京城里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在等着她,而她却每天被拘在家里,跟坐牢似的,真是痛苦死她了。
“采薇,采薇啊,你能不能下一道懿旨,让我爹娘别再拘着我了,我都快被憋死了!”
菊花坐在采薇的身边儿,看着镜子里明眸皓齿的采薇,哼哼唧唧的央求着。
采薇舀了一块面脂,均匀的涂抹在脸上,铜镜里的她肤色白里透红,又有珍珠一般柔润的光泽,眼神u秋水一般,正戏虐的看着镜子里另外一张圆圆的脸,笑道:“你瞧瞧你,再过几个月你就嫁人了,还小孩子似的,每天只想着吃呀喝呀玩呀的,我都替你的未婚夫上火了,他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要领养个女儿嘛!”
话音未落,一边儿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笑了。
菊花未能如愿,撅着嘴嘟囔着说:“哼,不帮就不帮嘛,不带挤兑人的!”
采薇笑着说:“谁说不帮你了?想让我帮你也行,不过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你说,我都答应你!”菊花一听采薇肯帮她,眼睛都亮了,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采薇,心里激动极了。
看着她那副小狗讨骨头似的样子,采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瞅瞅你,一听能出去玩儿了,耳朵都竖起来了,真是的!”
“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快说嘛,别卖关子好不好!”菊花摇晃着她的胳膊,害得她都没法上妆了,只好回答了她。
“我打算抽查一次我名下铺面的账目,打明儿起,你便陪着我查吧,有免费的午餐噢!”
“每天中午跟你一起吃,好呀好呀!”
菊花听了,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正好我闷得慌呢,正好帮你查账,吼吼吼,这下子我爹娘不会拦着我了……”
正开心的笑着,外头当值的宫女来报,说宁小姐前来请安了。
菊花一听来人了,急忙起身道:“既然你有客,那我先回去了,明儿你去查账时派人通知我一声,我跟你一道去好了!”
采薇点了点头,让潇芷送她出去了。
春柳不忿的说:“这个宁家真是不要脸,想当初宁小姐死皮赖脸的要侍奉皇上,在宫里的时候娘娘对她那么好,她不想留在宫里了,娘娘又好心好意的把她送回去了,一点儿都没为难他们,谁知他们竟恩将仇报,娘娘有事的时非但不来帮忙,还帮着白芷那贱人来污蔑娘娘,照我说,娘娘索性不要见她,将她打发回去算了!”
春柳抱怨的,采薇自然也都想到了,她确实很为宁家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但为了前朝的稳定,她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暴露出来,皇上已经决定对付宁丞相了,只是宁丞相在朝经营多年,手下的党羽盘根错节,不是一时半刻能肃清的,所以,在为摸清他的底细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免得逼急了他,再生出李凯峰那样的事端!
“着她进来吧!”采薇淡淡的吩咐说。
……
宁淮秀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御书房的东暖阁,进去时,采薇正盘膝坐在熏笼上看书,见到采薇,宁淮秀敛起自己内心的情绪,低眉顺眼儿的拜了下去。
“臣女宁淮秀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采薇撂下书,微笑说:“你跟本宫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这些虚礼在人前做一做就好,背后就不用这般见外了。”
这番话说得极其亲热,若宁淮秀还是原来那个十九岁的灵魂的话,一定会因为皇后的一番话而感激涕零的,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宁淮秀了,皇后是否真心与她亲热,她分得出来。
因此,她的态度更加谦卑了,柔声说:“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礼不可废,淮秀不敢恃宠若娇,免得被言官弹劾!”
采薇笑道:“不愧是宁丞相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果然是知书识礼的,快起来说话吧,别拘着礼了!”
“是,些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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