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偶遇长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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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三姑娘还会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我看向她,眼神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欣赏的神色来!

三姑娘却没有看我,只是闲适的对朝庆长公主和董驸马说:“父亲、母亲,若是您们同意的话,女儿这就去调香了。”

到了这个地步,董家人再也淡定不了了。

朝庆长公主恼羞成怒的对驸马说:“这就是你背着我生出的好女儿,我好心好意的把她接回到府里,珍宝般锦绣堆儿里养了好几年,竟养出个白眼狼来,挑唆着外人来对付我们,真真是个吃里扒外的货。”

说着,一双眼睛凌厉的瞪着三姑娘,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威胁力十足。

我当然不会看着自己的证人被人威胁,上前一步挡在了三姑娘的面前,冷声对朝庆长公主夫妇说:“晚生倒是觉得三小姐的主意极好,既可以让真相大白,又能揪出真正的幕后真凶,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想必长公主殿下和驸马都不会反对吧?要不,就把那个茂泰拿进来问问?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

董家的人都沉默了,若是那茂泰被拿进来,必定会露出破绽的,还不如让三姑娘调香呢,好歹物件是死的,好做手脚。

半晌后,董琦终于出声说:“既然崇文已经怀疑我们了,若不让三妹去做,崇文便会认定是我们算计了你了,往后我们兄弟就没得做了,这不是我乐见的。所以,就让三妹放手去做吧,也好打消崇文的心疑,证明我们的清白。”

他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坦荡无私,但刚才脸上一闪而逝的纠结表情却骗不了我。

这会儿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看出我的态度了,所以才不得不同意的。

不过,虽然他们同意让三姑娘调香实验了,但这一家子厚颜无耻,奸诈狡猾,怎么会轻易让三姑娘调出他们的香,揭穿他们的罪行呢?指不定会在三姑娘调香的时候整什么幺蛾子呢,所以,我必须盯紧了,免得被他们钻了空子去。

得到兄长的肯首后,三姑娘辞别长公主和驸马,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见她一离开,我也立刻跟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走在她的身后,免得她被人伤害。

路过小花园的垂花门儿时,远远的看到朝庆长公主的幺女董晴儿正插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三姑娘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一座青石小桥上等着她呢。

董晴儿横眉怒目,面色不善,见到三姑娘,便开始撸胳膊挽袖子的,那磨刀霍霍的样子,好像要跟人打架火拼似的。

我怕三姑娘吃亏,急忙走近了些,以便于及时出手帮她。

及至三姑娘走近,没等开口说话,董晴儿便抢上一步,指着三姑娘的鼻子破口大骂。

“吃里扒外的贱人,娼妇,竞敢挑唆了外人来算计我们,真真是跟你那死鬼娘亲一样,是个不安分的烂污货!”

三姑娘本来还想向她行礼呢,刚福下身子,听到有人诋毁他的娘亲,那双清亮的眸子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她起了身,冷冷的看着董晴儿,讥讽的说:“若不是亲耳听到,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么混帐的话竟然是从一个千金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的呢,二小姐,你吠出这般污言秽语,不怕污了你的嘴巴吗?就算你不怕污了你的嘴巴,我还怕污了我的耳朵呢,所以,你这些话还是留着跟泼妇打架骂街时再用吧!”

董晴儿是个脾气火爆,有胸无脑的蠢货,平时欺负三姑娘欺负惯了的,今儿见三姑娘竟敢还嘴,顿时火冒三丈。

跳起来唳声骂道:“董怜儿,你这个贱人,竟然折辱本小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说完,张牙舞爪的直扑向三姑娘,想要殴打她。

只是,没等她动手,身子忽然像中了一记狠拳似的,向前奔跑的脚步立刻改变成了向后的方向。她‘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几步,狠狠的撞到了青石桥的扶手上,青石桥的扶手很低,还没有过她的腰肢,因为惯性的作用,董晴儿收身不及,被惯性带动着,四仰八叉的摔进了池塘里。

“噗通——”

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董晴儿已经灌了满嘴满鼻子的冷水了。

其实,那池塘的水并不深,站起来不过齐肩而已,不会淹死人的。可董晴儿骤然落水,昏头转向,惊慌失措的,瞬间便被呛得连连咳嗦,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个池塘是一座荷花池,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荷花,荷花的下面是一层淤泥,董晴儿一头扎进去,摔了一脸的黑乎乎的烂泥巴,嘴里还呛进了不少泥汤子,腥臭难闻,恶心的要命。

“哎呀,小姐,您怎么样了?”

“快,快下去府小姐上来……”

“坠儿,快去回了长公主殿下,快点儿请大夫过来,这都快十二月份了,水凉着呢,冻坏了小姐就不好了……”

岸上,跟着董晴儿过来的丫鬟婆子们顿时乱成了一团儿,得救了的三姑娘扭头看了看我,弯起嘴角,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多谢!”

便带着张嬷嬷回自己的院子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她刚才回头对我冁然一笑的样子很美,像是春天的第一缕春风,吹得人心头暖暖的,还带着花草的芳香,舒服极了……

晚上,借着夜色的掩映,我悄悄的找到了三姑娘所居的落英院。

进入这座院子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住的院子,且不说这园子偏僻闭塞的位置,只说这院子的颓垣断壁,满院子丛生的杂草,怎么看,怎么像是荒芜了许久的废弃宅院,这种院子,怎么会是娇滴滴的女儿家住的地方呢?

我轻轻的走到门前,拿出一把短刀,想要拨开屋里的门插,这时,屋门竟“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清瘦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穆公子,请进来说话吧!”三姑娘说完,扭头进屋去了。

屋里没有点灯,窗户上安的也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穷人家或者下人房中贴的高丽纸,所以,黑黢黢的,没一点儿光。

我跟在她的后面,随她进了屋,好在我自幼习武,耳力和眼力都比常人强许多,所以即便是摸黑在屋里走,也没有撞到东西。

“为什么不点灯?”我沉声问着,心里有些疑惑。该不会是朝庆长公主刻薄得连油灯都不让她点吧。

“料定你今夜会过来,所以便没有点灯,我今儿得罪了他们,他们正等着拈我的过子呢,要是让他们抓到咱们在一处,指不定得往咱们身上泼什么脏水呢,我岂能让他们如意?”

黑暗中,少女的声音微凉,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走到一个桌子旁,我在一把旧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你为了帮我跟他们彻底闹掰了,不觉得自己莽撞吗?难道你就不怕自己押错了宝?万一你帮了我,我又不能庇护你,你又当如何呢?”

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容的说:“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能救我们,所以,我才会孤注一掷的去帮你。”

她刚坐下,那椅子“吱呀”一声,好像勉强才能承受她那具小身子的重量似的,可见必是破烂不堪了。

听她这般信任我,我的心底没由来的感到几分愉悦,爽快的说:“说吧,你想我怎么救你?”

三姑娘说:“很简单,我会证明他们确实拿迷情香搀了鹅梨帐中香来算计你的,你可以借此要求董文广将我们姐弟除籍,从此以后,我们姐弟俩与董府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对了,还有张嬷嬷,她是我们的奶娘,我们能活到现在,全靠张嬷嬷拼死护着我们了,所以也得把她带走。”

她对一个老嬷嬷都如此关心,却直呼董驸马的名讳,连爹都不叫一声,可见,对那个便宜爹是恨极了的,巴不得一下子跟他们脱离关系,死生不复相见才好呢!

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难,若是拿到他们算计我的真凭实据,就算再难的事儿,我也定能逼得他们答应了。

只是,不知这位三小姐跟董府脱离关系后,带着个弟弟和老妈子如何过活,虽然这不干我的事,但我对这位姑娘还是蛮有好感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三姑娘淡淡的说:“我会调香,会做十几种不同作用的胭脂,凭这手艺,养活我弟弟和张嬷嬷应该不成问题。”

我说:“你的外祖家不是在京城吗?等我回京城的时候,可以带你们姐弟主仆三个一起回去,有长辈们照应,总好过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打拼的好,再说,世间人心险恶,你们姐弟在外,一定会被人惦记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不用了,我外祖一家在十几年前京城的那场地龙翻身中,不幸全都被砸死了,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回去和留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即便是你们在京城里没有亲人了,京城也比这里安全多了,这样离开了董府,朝庆长公主一定会报复你们姐弟的,万一他们起了歹念,你们三个岂不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三姑娘叹了口气,说:“我娘被她害死的时候,董光辉破天荒的跟她吵了一架,她答应董光辉留下我们姐弟的,通州不比京城,是董光辉的老家和地盘儿,而且她已经被陛下厌弃了,不敢太过嚣张的。所以,她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

“你娘是被她害死的?你确定?”

我惊讶的看着她,对这个女孩儿更加好奇了。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的模样,正是爱冲动的年纪,却能做到面对杀母仇人面不改色,甚至还要若无其事的称之为母亲,对其毕恭毕敬,孝顺有加的,真真是太能忍了。

三姑娘说:“我娘确实是被朝庆那毒妇害死的,两个月前,我娘在给她请安回来的途中,失足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了。那荷花池你也见到过,水并不深,根本淹不死人的,除非是把人强按进水里,或者是打昏了扔进水里。”

“我娘死后,我本想查看一下她的身子,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但那毒妇心虚,不许我看,还借口说小孩儿的魂儿不全,怕我娘的阴魂未散把我们的魂儿也勾去,甚至连装殓时都没让我们看上一眼……”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我娘是调香的高手,深得我祖父的真传,倘若她没有被害死的话,我们一家人一定能过得很好的,可惜……”

她说不下去了,伏在桌子上压抑的哭了起来,瘦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不会劝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人各有命,给董光辉做妾是你娘自己选的,所以,这就是她的命吧。”

“不,我娘不是自愿跟那个人的。”

她抬起头,吸着鼻子说:“当年,我娘也在那场灾难中受了重伤,正好被董光辉所救,董光辉借着为我外祖一家收尸安葬为由,逼着我娘从了他,不然,凭我娘的性情,便是杀了她,都不肯给人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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