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五姑娘要衣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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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熙院早有人预先整理过,各处皆打扫的纤尘不染,屋里的花瓶插着时下开的正好的蔷薇花,仔细看去,还能瞧见花叶上凝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滟姨娘是个有心的。”邹氏顺着知微的目光望向花瓶里粉嫩的蔷薇花,“想来一大早便命人采摘了来,这朵朵都含苞开着,却又不会开的太过,定是精挑细选了的。”

知微笑着点头同意邹氏的说法,目光一一扫过屋里熟悉的摆设,感叹道:“一点都没变呢。”

邹氏嗔笑着拍她一下:“瞧你这孩子说的傻话,不过三天罢了,听着倒像出门了许久似的。”

知微玩笑道:“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舅母可不知,我这三日过的仿若三秋一般漫长呢。”

邹氏敛了笑,微蹙眉拉着知微上下打量:“方才在老太太那里道一切安好,我便觉得有些不妥。想那安乐侯府是什么人家,怎会如你所言那般和睦,可是这三日里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将军,他对你并不好?”

“舅母,没有的事……”

“可别对舅母撒谎,且说说吧。”邹氏见她又要敷衍,索性打断她的话,只以担忧的目光盯着她看。

知微没辙,拉着邹氏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姜嬷嬷与金铃沏了茶进来伺候,闻言便笑道:“姑娘,舅夫人这也是担心你呢,你便同舅夫人说道说道,许还能帮得上忙。”

邹氏一听果然坐不住了,“除了那些个花枝招展的丫头,她们还做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别急死我了。”

知微见她急的不行,心里暖暖的,撒娇的拉着邹氏的手,“太太和二太太似有不合,头一天敬茶太太便要我协助二太太理家,好在夫君替我辞了。后来太太找我去说话,我听她言下之意,似要重新拿回主持中馈的权利,只是二太太主持中馈多年,娘家强硬,宫里还有静妃娘娘,哪是那么容易能拿回来的。”

邹氏皱眉道:“你那太太的意思,竟是要你去争权,按说这权利是她发放的,又是侯爷夫人,却让中馈大权旁落他人手中,她又怎好意思开口叫你去夺权?”

知微苦笑道:“说是咱们大房受了不少气,又恐我日后也受气。虽夫君暂时替我辞了,可到底不是长远计。她虽不是正经婆婆,却也是侯府夫人,又不似孔府一样上头还有老太太,二房她拿捏不了,大房众人还不是任她拿捏?我若是百般推脱,只怕也要落个不孝的名声。除非我不在侯府过,否则这中馈之事,怕是避不了的。”

邹氏冷笑:“她倒好算计,推你出去抢中馈,抢了回来,你却还得任她拿捏!到时她随便寻个错处,道你不适合主持中馈,那权利你还不得乖乖交给她?都说那侯府夫人是个慈善的,如今看来,只怕这慈善也是掺了水分的。”

反正屋里没个外人,邹氏忿忿不平的怒骂几句旁人也听不了去,知微和姜嬷嬷便也都没劝。

邹氏骂了几句,又叹了一阵气,怜惜的瞧着知微:“旁人只道你嫁入侯府是有福,谁知内里是如何光景呢。好在,我瞧着将军是怜惜你的,你啊,千万要收敛自己的性子,好好顺着将军,莫要让他生恼。你屋里那些个不安分的,趁早都打发了。”

她顿一顿,目光落在知微平坦的腹部,那般灼灼的神色,盯得知微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我说,如今最紧要的却是尽快怀上了,给将军生个一男半女,你在府里地位也更稳固,有了儿女羁绊,他即便……对你总会念几分旧情。知微啊,你明不明白舅母的意思?”

知微当然懂,舅母这是觉得只要她生了孩子,就算日后李思渊有了新人,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冷落苛待她。知微笑了笑,垂眸似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与你舅舅议亲时,你舅舅还只是个小兵,我父亲一心想把我往高门嫁去,恰逢你外祖家与另一百年望族的高门同时请了冰人来说亲。我祖母最是睿智,她喊了我去,问我如何想的。我哪里知道祖母的苦心,只道人往高处走,要应自然也是应那高门的。我祖母却道,高门那子弟纨绔,尚未成亲屋里已有通房**个之多,且还有那怀了身孕的,那低门的却是个忠厚实诚的,读过书,并不是目不识丁的莽夫,家世清白,屋里伺候的丫头只有两个,且都不足十岁。”

“祖母稍稍点拨,我却是明白了她的苦心,高门确实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缺不少,可那高门也苦啊,我还未进门便要想着日后和不同的女子称姐道妹,我又是个直率性子的,只有吃亏的份儿。而你舅舅呢,你外祖父只他一个儿子,又不与叔伯同住,婆婆又是温和的。”邹氏回想起当日做出的选择,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我那时也是个大胆的,趁着元宵赏灯时见了你舅舅一面,问他日后可要抬妾,你舅舅道,他父亲只得母亲一人,是以他的屋里除了妻子,也不会有旁的女人。”

知微露出会心的笑容,羡慕道:“舅母便这样选定了舅舅?”

邹氏略略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我与你舅舅成亲十几年,除了我,咱们柳府果真没有通房和姨娘。后来你舅舅从小兵慢慢爬上来,有人送他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从来不受,旁人笑他畏妻,他却处处维护。比起我那些挤破脑袋嫁去高门的姐妹,我是幸运多了。”

知微点头,她也觉得邹氏实在幸运。没有严厉的公公,没有厉害的婆婆,也没有不好伺候的小姑子,且舅舅敬着爱着,一点糟心事没有,怎么能不快活呢?只不知她忽然提起这个,是何用意。

邹氏似也觉得自己忽然说起这些有些不合适,忙将话题扯回来,“我那时一见你就很喜欢,我没有女儿,说句别人或许会觉得谄媚的话,我这心里,一直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在赐婚旨意没下来之前,我也偷偷替你物色了好几个人家,门楣都不高,但家里环境并不复杂,若是……倒也不辛苦。只是皇上圣旨下来,我便是千般不愿,又能如何?侯府名声原就不堪,好在后来将军挣了功名回来,你舅舅又写信回来安慰我,道将军是个不错的。侯府女眷又极少出来交际应酬,我便都往好处想,许都是安分的,谁想……”

邹氏一叹,知微便忙安慰她。

邹氏又道:“刚成亲,你那婆婆和二房的就忙不迭往你房里塞人,二房的心思定是想让那起子贱婢绊住你,让你没法同她抢中馈。你婆婆给的那两人瞧来并不出挑,可你更要知,会咬人的狗不叫,是半点都大意不得的。”

邹氏说的,其实也正是知微所想的,贺氏送的人看上去毫不起眼,且规规矩矩手脚利落,让干什么都没怨言,可愈是这样,反倒叫人愈不放心。

“至于中馈的事,二太太不是好惹的,若她记恨上你,只怕……你自个儿可千万要当心,依我看,这事你能避就避。”邹氏顿了顿,蹙眉道:“不若,你索性对二太太表明态度?”

知微闻言一怔,缓缓笑道:“舅母,这法子或可一试。”

只是二太太会信吗?

“将军从前是个花天酒地的,万一他……我是说万一,房里收了人,你——”邹氏叹口气,眼里有深深地怜惜与怜悯,“你到底是正室,切莫与那起子卑贱正面冲突,没得失了自个儿身份,最后还惹将军不喜。若有那难缠的,不好对付的,你便同我说,咱娘儿两个总比你一个人要好。”

知微知道,若不是真的关心她,邹氏才不会讲这些往人心上扎刺的话来。

两人就侯府的事情又交流了一阵,便听丫鬟来禀告,说是花厅席面已经摆好,请她们过去了。

孔府人丁不多,除了舅母一家,也没有旁的亲戚,因而不过摆了两桌席面,让北院的姨娘们也前来凑个热闹。

到离开孔府,知微也没能找到机会跟卓然单独说话,只是往他房里送去不少好东西,临走时还见他没好气的白了自己一眼。

平安回到回府,李思渊要巡视军营,将她送到府门口就急急的走了。贺氏自是派了甘嬷嬷来慰问了一番,知微受宠若惊的表示了感谢,又将从孔府带回来的药材与吃食分了些出来,让甘嬷嬷给贺氏带过去。甘嬷嬷笑着赞了几句,无非是知微多孝顺太太很满意之类的,知微不好意思的受了,这才将人送走。让跟了一天的画眉与连翘去休息后,留守在府里的画蔷与文杏便进来伺候了。

“姑娘果真没料错,你和姑爷前脚刚出门,便有好几个粗使丫鬟和婆子从后门溜出去了,奴婢将人都记下了。”虽然李思渊让她们改口叫知微夫人,可几个丫头仍是不惯,私底下便还是从前的称呼,知微也不勉强,因她自己也不太习惯,便纵容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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