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离之所(2 / 2)
凌月藏在袖子中的手颤了颤,怅然一笑,微微点头:“是,前世永忘,今生唯安。九歌,你恨我么?毕竟......毕竟最后是我杀了殷冥,是我害得你没了丈夫,忘安没了父亲。”心如刀绞,用力攥紧拳头,不长的指甲刺进掌心里一阵生疼。
九歌没有应她,半晌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末尾带一声轻笑:“这本就是殷大哥自己选的结局,我为什么要恨你?”她顿一下,“凌月,你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就像殷大哥一样。早前我就想问他,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等后来,就问不到了。今天既然你又提起这件事,那我也顺势问一句,你们这样逞强的想要独自撑起一切,不会累么?”
凌月闻言抬头看她,眉头微蹙,似有些不解。九歌转脸看她,目光中似是很有深意,停了一刻,却是低头对赖在她怀里的忘安说:“忘安乖,去睡觉好不好?”
忘安看了看凌月,又看了看九歌,点了点头,手牢牢抓住九歌的衣袖,声音嗲嗲:“娘哄我睡。”
九歌有些无奈,才要开口,就听到凌月说:“你去哄她吧,我在这等你。你我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听到了。”
九歌点头笑笑,抱起忘安进了里间。凌月独自坐着,手中捧一杯茶,暗自失神。
想说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此去经年之中,往事已然随风,今日就算忆起,心境也已与当年不同,可是事关曾经旧事,总得知晓因果,以求让自己心安,就算最后的真相,未必是自己期待的,但真相就是真相,总不能被无故淹没,更何况,那些涉足那些涉足其中的人,是很早以前与她凌月立誓的人,就算最后落得个背弃誓言的下场,他们留在她心中的印记却是没有减少分毫,反而因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深刻了。
这世上让人最无法割舍的就是情义,更何况是如他们一般除了情义就一无所有的人。
两柱香功夫过后,九歌从里间出来,走到凌月跟前低声说一句:“这里不大方便,还是借一步吧。”
凌月自然明白九歌的意思,略略点头,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转到旁边的厢房去。
这间屋子似乎平日里并没有人住,但收拾的很是干净,里间被一扇屏风挡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九歌请凌月落座,拿过桌上的茶壶为替她沏一杯茶,移到她面前。
“凌月,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也为了你能更清楚的明白这事后隐情,你不如静下心来仔细听我讲个故事,故事讲完了,你的问题要就得到了解答,可好?”九歌神色淡淡,嘴角带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望着凌月的目光如水柔和,却又渗着丝丝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早在之前凌月和九歌并不相熟,也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的神色,微微一怔,突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闷闷应一声,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凌月,你知道我叫九歌,但从未问过我的姓氏,今日既然要将所有事情挑明,那也不妨说的明白些。我原姓傅,我父亲是傅桑洛,前朝去姓,称为桑落,曾是前朝掌管官妓的官员,仙乐阁就是前朝有名的官妓,只因前朝灭亡,便在红街与其他花坊无异。”
“这些我都知道。”凌月淡淡一句,打断九歌的叙述。
九歌微怔,随即笑了,拿过茶壶为自己也添一杯茶,道:“那我便说些你不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是傅桑洛的亲生女儿,傅桑洛也并不算真正的中原人,他父亲曾是北域附近小部族的首领,后台归顺了前朝卫国,后与中原女子通婚便有了他。傅桑洛早年时很有才学,却是因着他的出身不得赏识在朝中备受排挤,所以只能埋没在了红街那样的地方。后来前朝朝局内乱,朝政大权被宰相宇文弘一人掌控,皇帝燕程毅形如傀儡......对了,这些你都知道,我也就不赘述了。”
“世人总说造化弄人,有时恰恰如此,傅桑洛和你父亲宇文弘本是同时入朝为官,却不想流年匆匆,你父亲宇文弘把持朝政之时,他傅桑洛依然在红街,愤恨之心油然而生,于是也才有了之后的事。”九歌看着凌月瞬间黑下去的脸,淡淡一笑。
“凌月,你不会真的以为早些年前殷大哥与傅桑洛相熟真的是巧合吧?今时今日不妨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殷大哥,亦或是你,甚至包括你的妹妹若水的娘,我们都是傅桑洛的棋子,我们都是身在他的棋局之中,在帮他实现他的报复计划,让北藩和大梁兵戎相见,他从中获利,以得重视,或许可以光耀门楣,复兴曾经部族。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是可笑,但是他却差点成功了。”
听到这里,凌月眉头一皱,面上结起一层寒霜:“不是说傅桑洛是为了帮殷冥复国的么?他甚至还因此拉拢了陆正源。”心中有疑惑升起,隐约中感觉这事情的背后藏着更大阴谋。
“陆正源?”九歌挑眉,“看来你还不知道,陆正源和傅桑洛还有戮,早在殷大哥带兵攻入京城之前就已经被殷大哥杀了。”
凌月瞬间愣住了。
九歌淡淡看她,苦涩一笑:“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不如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其实你被送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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