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现世安稳(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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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也冷,但比不得往年。往年一到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厉害,鹅毛似的大雪簌簌得落,冰棱子说夸张点能有成人手臂那么粗。

今年却没这个场景了,不然西南的泯王一家就太惨了。西南气候偏暖,他们过管了暖意融融的日子,咋一到平京城,张口就是凛冽的冷气,受不了也属正常砦。

故而,柳相率领一众官员前去城门迎接时,除了必要的礼节外,半句废话都没说,接了人就往皇宫领,到了皇宫就往珩晏殿里塞,生恐冻着谁了。

泯王对他一系列的高效率行事赞不绝口,“早知听闻柳相乃治世良才,不曾想还这么会体贴人。”一边儿的王妃攥着毓郡王的手随声附和,柳相哪敢当啊,谦逊了一把,就退下了。

珩晏殿离姣阳殿远,离轩和殿近,小世子便住在轩和殿。小世子一听家人都到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欢天喜地奔进了珩晏殿,“父王,母妃……鳏”

最先有反应的是毓郡王,他笑着松开王妃的手迎了上来,刚好将一头撞过来的小世子抱进怀里,嘴里还喊着他的小名:“忱儿,忱儿……”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小世子闷头在他怀里缩了一会儿,随后一脸嫌弃地推开他,“好了,抱够了吧。”

说完,飞快蹿到一边儿,好像很怕毓郡王再碰他。王妃眼中家人团聚的喜悦神采顿时淡了下来,“忱儿,他是你哥,他喜欢你才亲近你的。你这样,他多伤心啊。”

毓郡王果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满眼的委屈,“忱儿,哥,好久,你……”

话依然说不利索,小世子晓得他的意思,慢吞吞挪着步子过去,“好了,我知道咱们好久没见,你想我了。喏,你坐那。”指了指一边的座位,他自己则坐在了旁边。

毓郡王能听懂他的意思,瞬时高兴得眉眼弯弯。实则他生得与泯王颇像,不管是从身形上,还是面相上,都与当年威慑四方的泯王无二。若不是脑子有问题,也是个俊朗英气令人赞许的人物!

而对于这个天大的遗憾,泯王与王妃这对老夫老妻早已接受了,可小世子还小,大概是不能接受他这个瑕疵,往日里两兄弟接触时,他总想法躲着毓郡王。

然而,和他相反的是,毓郡王极其喜欢他这个弟弟,哪怕他再怎么冷脸相待,毓郡王都万分亲近他。王妃常为此心伤,说小世子,“忱儿,你要明白,他与你是血亲。若哪一天父王母妃不在了,他便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那时小世子才六七岁,还不懂得人心可贵真情难得,可已经听贯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多么的伤人,“世上最亲的人?母妃是说这个傻子么?”

王妃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没等话落地,就扇了小世子一巴掌。扇完,自己的泪就落了下来。

小世子过了半天,才知道嚎啕大哭。而目睹了全过程的毓郡王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却也是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

有的事做错了,可以改,可话说错了,就永远都收不回来了。而且一旦伤了谁,那可能就是永远的悔。

不过,若能忘了,也是一种办法。可不幸的是,小世子记性太好,当年的每一个场景,都犹如刻在了他脑海里般鲜活生动。

大了之后,他懊恼过,自责过,甚至想扇自己一巴掌。他想着他应该亲近自己的兄长,兄长脑子不好,他得护着他,然而他做不到。

一旦面对毓郡王对他掏心掏肺的亲近喜欢,他还是选择逃离,选择无视,好似这样他就能甩掉这个傻子一样。

时值今日,他依然如此。泯王夫妇见劝不动,时间一久,也没了想法,只愿他们兄弟能平平安安就好。

如果没有小世子进京,夫妇俩的目标还是能实现的。可惜世事难料,聂小碗的一道懿旨打破了王府里多年的安静,王妃一颗平静如水的心终于起了大波澜,一家四口甫一坐好,她就问了小世子在京的具体情况。

小世子为了让她安心,粗略讲了讲自己的日常生活。对于宫中朝堂发生的事一概不提,王妃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说了些琐碎的话。

一家人约莫又聊了一刻钟,听到殿外的太监高声通报,是聂小碗来了。聂小碗是做足了准备,掐着时间来的,她预计这个时间一家人有什么话也该讲完了,她此时来定不会讨嫌。

她料想的分毫未错,泯王对她得的时间把握很满意,他已谈完了家事,对目前家人都平安喜乐的状况颇

为欣慰,接下来便要见一见回宫不到半年了的太后了。

聂小碗进殿,面带微笑地与泯王一家寒暄,又找个话头聊了几句,结果没出十句,泯王就怀念起了先帝,说先帝如何如何。

听着他絮叨来絮叨去,聂小碗面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暗道糟糕,忍不住吐槽泯王此时说什么从前啊?就让这些从前静静地呆在记忆的角落里不好么!没听说过真男人从不回头么!就算先帝尊贵无比文韬武略拥有经世之才那也是曾经了好吗!让我们多展望展望回来好吗!

任由她内心吐槽无极限,泯王已说到当年他与先帝打赌的事了,而且还不忘询问她:“那次我还输给他了随身佩戴的玉佩,对了,后来听他说,他把玉佩送给太后您了,您还有印象么?”

话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聂小碗心中警铃大响,脑子飞快地转着,要说记得还是不记得?要是说记得,万一他要回去呢?不会吧,以的身份。赌输了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要回去?!

就在她纠结拿不准注意时,身边素愿低眼递了杯茶过来,她顺手接过,素愿没及时退下,反倒多嘴了一句,“是太后提起的当年流落民间不慎丟掉了的那个么?”

如醍醐灌顶,聂小碗穿梭在迷雾里的思绪终于找到了出路,一边斟酌着话语,一边冷眼叱了素愿一声,“要你多嘴,还不快退下!”

当年奉文之难,全天下都晓得,而她与小皇帝流落民间更是令人唏嘘。泯王忆起这点,心中暗骂自己不会说话,便有意岔开这个话题,就生硬地又提一个话头,“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先帝娶你时,你也没多大。本王记得你俩的婚宴上,先帝还特意逗过你,问你嫌不嫌他比你大,你是怎么回得来着?”

……我是怎么回得来着?聂小碗怔松。见此王妃恨不得上去踹泯王两脚,好让他清醒清醒!在家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里还不知轻重?既然都已经是先帝了,还提这些旧事做甚?!这不是存心给太后添堵么!

偏偏泯王不仅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妥,还喜欢刨根问底。他眼都不带眨地盯着聂小碗,“太后应该晓得的,本王记得先帝听了大为高兴,日后更是宠太后宠得没法……”

她应该记得的,特别是成亲那种人生中只有一次的场合,但是如果忘了,那只能说她记性……不太好。

泯王还在耐心等待,王妃却已垂下了头,她手边的毓郡王许是怕生人,一直老老实实坐着,至于小世子则一脸百无聊赖,如果可以,他早就蹦哒出去了。

聂小碗见殿里静了太久都没声响,掌心开始冒汗,她动了动嘴,发出了不好意思的声音,“也怪时间太久了,哀家……”

话未完,殿外横空一道清亮的声音冲进来,“太后,柳相求见!”

摊开黏湿的掌心,宽大的袖口钻进了一丝冷风,她缓缓侧过头,温声说,“让他进来吧。”

显然柳相的求见打扰了泯王探八卦的热情,及至他进来,泯王便开玩笑似的抱怨了起来。

聂小碗配合似的说了几句,又给柳相赐了座,柳相知了适才讨论的什么,心里无语了半天,好歹泯王当年也是战功赫英勇无敌的大将军,怎么年纪一大对此类事感了兴趣了?!

聂小碗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他一个我忘了的为难眼神,他心领神会,先赔了不是,才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要说这事,臣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具体的记不大清了。”

“是么?”泯王惊奇地瞧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些什么?”

他又想了想,才道:“臣是听家父讲的,说先帝为人温和,还喜欢逗个人。当初就在与太后的婚宴逗太后,问她嫌不嫌自己比她大?当时太后就回,大点好,大点懂得多,能教她许多东西,而她年纪小,他瞧着她说不定就越来越年轻了。”

殿里默然,坐着的人都没吭声,还是泯王先叹了口气,“难怪他这么宠你。确实是如此,你正值大好时光,他累的时候瞧瞧你,多少欢喜些。”

聂小碗低着眼不接话,比起之前,她此时整个人都黯然无比。泯王及王妃他们以为碰到了她的伤心处,也齐齐沉默下来,而柳相则面无表情地盯着殿里的一点,满殿的气氛尴尬又沉闷?

过了一会儿,柳相恍然大悟似地道:“对了,只顾着说话了,王爷你们才到,还没来得及休息,赶了一路,想必也很累了吧。”

泯王见有台阶可下,自然一脚踏了上去,“这不是聊天聊到兴头上了么?”

柳相严肃脸:“聊天有的是时间,可要是休息不好,晚上与众位大臣见面时精神不好,众位大臣可不依您。”

泯王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个宫宴,还得跟一群朝堂栋梁唠嗑,心下哀叹间,聂小碗终于有动静了。

她面上浮起了几丝的笑,“柳相所言极是,王爷还是歇歇吧,哀家就不打扰了。”她起身要走,泯王一家也不再挽留,起身送她到殿门口,便目送她与柳相慢慢离开了。

“你是不是傻?!”挥退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王妃没等王爷坐下就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你看你问的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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