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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娘一听静心斋那里婢女来传话,说十娘去了陶然居便知要糟。

可十娘毕竟不是她,且被捏在朝霞郡主手里的也不是她阿娘,做女儿的想弄清楚生母境况如何,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她却是不宜多做阻扰。

果不其然,待她沐了浴准备安歇之时,如花来了。

是十娘派她前来的,就只有一句话,说是阿爹变了。九娘又细细问了如花整个过程,才明白内里情形。

原来正如九娘所想,十娘的行举有些仓促,可这种急躁的心态却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朝霞郡主劣迹斑斑,又有之前两人避祸出去。萧十娘是离开了,可是韩云娘还在这府里,十娘本就担忧朝霞郡主会不会拿韩云娘出气。这番回来,她没有见到自己阿娘,又获知韩云娘被挪去了崇月阁,更是让她的心仿若架在火上烤,所以会去求助萧杭是可以想到的。

去了陶然居,一番哭诉,萧杭倒也显得怒气腾腾。可去了一趟崇月阁回来,却是将等在陶然居的十娘训斥了一顿。其实倒也算不上训斥,只是言语有些严厉,可萧杭素来对十娘不错,这番严厉的言辞却不亚于惊天大变。

十娘得偿所愿,却心中惶惶阿爹的转变,才会有派如花前来翠云阁这番行举。

这一切并不是如花所讲,不过是九娘根据如花所讲的一些只字片语拼凑出来的,虽不中,亦不远矣,大抵是还原了整个事情过程。

从今日见到朝霞郡主的情形,加上这整件事来看,朝霞郡主确实变了许多,至少她的这种转变似乎改变了萧杭对她的一向观感。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这辈子有些事与上辈子所差甚多,上辈子的朝霞郡主哪怕是到了死,也是从未改变过的。且上辈子并没有六郎的诞生,这才是九娘忌讳莫深的缘故。

九娘对如花交代了几句,大抵是让她回去多安抚十娘之言,让十娘不要妄动,静待后续发展。

如今境况不明,也只能看看后续发展,才能有个头绪了。

次日,九娘和十娘两人先去了安荣院请安,再去崇月阁。

请了安之后,朝霞郡主面色有些恼怒的将昨日对萧杭之言,又重复了一遍。大抵就是训斥十娘不该越过自己,有挑拨之嫌的话语。

十娘被训得灰头土脸,却只能默默接受。从大义上来看,她昨日之举确实有些失当,朝霞郡主捏着这点训斥她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一番训斥过后,朝霞郡主倒也没有趁机惩治十娘,而是让人带其去看韩云娘。九娘也想探探究竟,便同十娘一起去了。

韩云娘如今住在崇月阁后方的一处小跨院里,院子不大,正房不过三间,但环境颇为雅致。一路行来,只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是朝霞郡主一贯的风格,崇月阁素来比旁的院子要华丽一些。

进了屋内,婢女仆妇有数人侍候,一应摆设物具尽皆上等,可以看出韩云娘住在此处待遇也是不错的。到了内室,韩云娘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形容枯瘦。这个本就单薄的女人,如今仿若只剩了一把骨头。即使是十娘两人进来,她也没有感觉到,直到有婢女上前轻唤,她才睁开双眼。

“阿娘——”

十娘冲到榻边,扑通一声跪在那里,握着韩云娘的手便嚎嚎大哭。

“玉儿,是玉儿回来了吗?”

“阿娘,是玉儿,玉儿回来了。”

韩云娘在婢女的扶持下,靠坐了起来,也是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你怎么回来了……不过也是该回来了……”

母女二人对着哭了一阵,才好不容易止住。

“阿娘,你这两年过得好吗?怎么瘦得如此厉害,还有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云娘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笑着道:“阿娘很好,郡主待阿娘很是关心,见我病了,便将我挪来这里精心调养……阿娘这病……其实没什么的,大夫说好生调养便好了。”

是吗?

看着一旁垂首站着的几名婢女,十娘将这个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似乎看出了女儿的犹豫,韩云娘握着十娘的手,道:“你不用担心阿娘,阿娘在这里很好,只要你好好的,阿娘便放心了。”

母女之间又絮语了一番,便有婢女上前说韩云娘如今不能劳累费神,大夫交代要多多休息。十娘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韩云娘笑着目送女儿离去。

九娘和十娘离开崇月阁,回去的路上两人非常沉默。

如今这幅情形,是个人便能看出里头的端倪,养病是假的,精心侍候也是假的,这些都是做给萧杭看的,顺便将十娘的软肋捏在手里,日后对她予取予求。

“九姐,我阿娘以前虽然瘦弱,但身体却是很好的。”

一直到了翠云阁,沉默良久的十娘才如此说道。这句话是一字一句蹦出来的,她紧紧的握住双拳,哪怕指甲刺破了掌心都不自觉。

“我知晓。”九娘的声音中有着轻叹。

她虽不明了上辈子情形如何,但大抵不过如此。

事情绕了一个弯,似乎再度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辈子朝霞郡主不也是捏着韩云娘让萧玉与自己作对的?难道这辈子,旧事还会重演?在两人有了近三年的情义之后,不得不为彼此的在乎,而重新变成敌对的姿态?

九娘深深的看了十娘一眼,可惜十娘只顾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关于府中对自己等人是如何安排,萧九娘并不知晓。

不过朝霞郡主那边招数,已经络绎不绝展开了。这两日翠云阁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小囡。

每日小囡都会来翠云阁一趟,求见九娘,只可惜九娘并未见她。

从兰陵归来,面对的便是这一出又一出,可能是在兰陵的悠闲日子过久了,九娘心中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也可能是这辈子的情形毕竟与上辈子不一样,她突然竟讨厌这种敷衍起来。

她不想去敷衍,也懒得去做戏。不见就是不见,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随着一日日小囡屡屡到翠云阁来,却总是含着泪而返,渐渐府里开始流言四起。

上下俱是议论纷纷,说九娘子丝毫没有姐妹情义,不过是自己亲妹妹身份低贱,不过是自己有个县主的爵位,便对其视如敝屣。相反,一直给人感觉刁蛮任性的六娘子有一副赤子之心,将小囡日日带在身边,视如姐妹。甚至连朝霞郡主都得到了一些赞誉,说郡主仁慈,只可惜有的人不领情。

府中许多人都听到了这些流言,只可惜忌讳莫深,不做表态。

不久,这流言便传到了萧杭耳里。

萧杭本是不信,一日见到从翠云阁无功而返的小囡。小囡惊慌万分,本是想做遮掩,却是被身旁婢女说漏了嘴,引起萧杭滔天怒火。

萧杭当即便来到了翠云阁,质问九娘。

九娘并不讶异这种情形,早在流言传起来之前,她便有这种预感。

所谓的后宅阴私大多如此,做戏、误导、推波助澜,然后自会有人跳出来。而这跳出来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可九娘不在乎,她不在乎什么父女之情,她对所谓的父亲也没有期许。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这府里所谓的长辈亲人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路人的存在。既然如此,这种手段又怎能伤她?

所谓的伤害,不过是伤心伤身,她天性凉薄,所以萧杭误解不误解,她并不在乎。而伤身,不过是借着所谓的‘犯错’当借口,惩治于她。她身为萧家的萧九娘,又是圣上钦封的懿荣县主,她就等着看是否有人敢惩治于她,亦或者是否有人会坐视自己被惩治。

就仿佛她之前对萧十娘说的那般,只要你自身所含的价值够大,分量够重,旁人就会忌惮,就会权衡。

对于萧杭的质问,九娘选择了实话实说。

不想见,就是这么一句话。

九娘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但在萧杭的眼里就是死不悔改了。

对于这个女儿,萧杭十分陌生,可以说九娘长到这么大,父女两人之间所说的话语屈指可数。

怒视着眼前这双平静的眼睛,萧杭心中的恼怒不知怎么就僵住了,仍旧存在,却是不知该如何持续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而来,却是安荣院里安国公夫人身旁的婢女,说是老夫人请五郎君过去说话。

一场父女之间的对持就这样被打断,萧杭面容僵硬的丢下一句让九娘好好反省,便随那婢女离去了。

而令翠云阁众婢女惊疑的是,被训斥的九娘子并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模样,反而是一脸的笑意。

所以说她这个圣上钦封的懿荣县主还是挺值钱的嘛,只要萧家舍不得放弃她这个懿荣县主,便不会让‘忤逆’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只要是一点不好的风声传出去,便会有污她的名声。

一个名声有污之人,又怎么对得起她的身价。

也许这背后还有楚王的在里头的作用,不知怎么,九娘竟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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