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没有遗千年的祸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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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脸颊上一暖。顾行歌睁开眼睛,一瓶红茶在她眼前晃了晃,叶锦言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声说:“喝口水,你嘴唇都裂开了。”
顾行歌突然觉得心里很暖。
半小时以后,叶锦言轻轻地抱起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失去意识的顾行歌,把她安置好,放在一边陪护的床上,又替她拉上被子。他弯着腰仔细观察了一下展言安的脸色,他下的是不是市面上可以见到的麻醉药,虽然来源绝对安全可靠,但究竟还是有点不放心。
在确认顾行歌只是熟睡,没有什么异样以后,叶锦言俯下身来,拨开她前额的头发,在她眉心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用这种方法,小心她醒了以后跟你翻脸。”原本应该沉睡的颜清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甚至取下自己的呼吸机,在叶锦言的帮助下半躺半靠在病床上,目光从顾行歌那里移到他脸上,没戴眼镜的眼睛里带上了那么一点温柔的笑意,轻轻地问:“怎么样,叶上校?要不要跟我这个快要死的人好好谈谈?”
叶锦言尽量把自己的表情放柔和了,自从听见医生的话,他对眼前这看上去就要得道升仙的男人隐隐的敌意已经淡了很多:“颜先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颜清和“嗤嗤”地笑出声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叶锦言:“你其实不用那么紧张,叶上校,不是所有人都会对长成这种极度张扬的面貌的产生兴趣。我比较喜欢波涛起伏的大美女,实在不行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也行。像这个姑娘这种神奇物种……”
他撇撇嘴,露出个反胃的表情,“你的品味其实不怎么样。”
叶锦言也笑了,他放松下来,靠在椅子背上:“这几个字可不足以形容她的水平。”
颜清和不怎么真诚地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掩饰不住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叶锦言耸耸肩,回头看了一眼睡得很安稳的顾行歌,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像是拿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小心地给她塞回被子里,手指在顾行歌柔软的头发上流连着。
颜清和戏谑的表情渐渐收敛了,他看着叶锦言的动作,好像在深思着什么一样,忽然开口说:“可是不管她是什么神奇物种,也是在我最难的时候,唯一一个给过我帮助的人,况且那时候,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这条过一天少一天的贱命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其实不容易。”
顿了顿,他严肃地看着叶锦言:“所以不管怎么样,我真的不希望几十年后,会连个让她真心相信的人都没有。”
叶锦言把头扭回来,平静地看着他。
而颜清和满意地发现,男人的眼睛里面,有着深沉的光芒——这是一个,真正成熟而且强大的男人,足够和顾行歌并肩的强大。
于是他说:“我剩下的日子,估计用手指头数也数得过来——不,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所以我想向你透露一件事,一件以我的职业道德来说,不该说的事。”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反正我估计我也干不下去这行了,砸牌子就砸牌子,希望你不要让我在九泉之下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叶锦言点点头:“您说。”
颜清和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年,莫长风来找过我……”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像是一条河,上游如同雪山冰川上遗落的水珠,慢慢地汇成一条带着高原气息的溪流,越过山脉、平原,时急时缓,时断时续,携着沙硕与尘埃一路,在中游变得浑浊而愤怒,又在更加漫长的流淌中磨去这种愤怒,经过城市,被喧嚣规整得平缓而讳莫如深。
直到最后归于/大/海,承天连碧,一望无垠。
河伯相见北海,才恍然贻笑大方,自此而止,也自此而始,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每一个人看别人,都只是看见他生命中的一小段,谁知道再回头的时候他又是已经走到了哪里呢?好像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真真正正地去了解另一个人,除非把自己的生命弯一个弧度,调成和对方相同的步调节奏,从生到死,须臾不肯离分。
可是这又该是多么难呢?有句老话,叫“千里不捎书”,路遥马寒,半寸的簿册尚且累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撂下或者丢了,何况是要走几十年的路,还要带上那么大的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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