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交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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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交情

“干!”酒杯发出撞击的清脆响声,淡红色的酒在杯中轻轻旋转。酒味有些涩,不是我喜欢的味型。

肖坚也没有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只是不停地往杯中倒着酒。然后率先一口而干。然而我却分明看见,在他举杯饮酒的瞬间,已经用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这个动作很小,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把客厅的大盏吊灯关掉,掏出火机,把一只只蜡烛缓缓点亮,夜风从露台外轻轻涌入,簇簇烛光在昏暗中轻轻摇弋。映射着两个孤独的身影。

换了平时,如果是一男一女,配上点音乐,这本该是无比浪漫的一幕,然而对于我们肖坚来说,却只是两个成年男子对她的淡淡缅怀而已。望着安幼青的相片,我亦有些无言,总感觉在这时说话哪怕大声一点,都似乎会惊扰到她的。

我点上了一只烟,插入蛋糕中,双手合什,向着安幼青的相片拜了拜。肖坚一直默不做声地看着我,见我拜完,亦惨然一笑,和我一样朝她的相片敬拜了一下。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认出你?”肖坚拜完,沉默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后问道。这是我一直等待他回答的,不由点点头,道:“确实,我都不知道那儿露出了破绽。”

肖坚望向我,看了半晌,方摇头一笑,道:“其实刚才见到你时,我虽然觉得很熟悉,但真的不敢相信是你的。”

“什么时候肯定的?”

肖坚没立刻回答,只是又重新倒了酒,对我道:“和现在一样。”我怔了一下,问道:“刚才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

“聪明!”肖坚淡淡一笑,道:“你的打扮、气质、口音,甚至相貌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有一样是不会变的!”

“说来听听。”我还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让他看出来。

“其实要说不会轻易改变的,也有很多了,比如身材,轮廓。但最主要的,是你的手!”肖坚看着我握杯的手,轻声道:“我第一次在电视塔初见到你时,就注意到你这双手了。”

我一下明白了,肖坚呀肖坚,原来你的观察力竟然是如此强的。他说的不错,由于我少年时无数次用双手插过铁砂,成年后,手指也是非常粗糙,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指甲一度难以生长。

我一直以为停止插铁砂后,这种情形会得到改善,但毕竟已经成年了,虽然这几年指甲也逐渐生长出来,但指型却是大大异于常人的。指尖和掌缘非常厚实,显得很有力道,当然我的手虽然看着粗糙,实际上却是很灵活的。赢政当年就曾好几次叹息,说想不到我这样粗糙的一双手,居然还能拥有近300的apm。

我也确实低估了肖坚,这一切要是换了和我非常熟悉的肖世杰,我都不会太奇怪。但我和他并不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如果如他所说,还在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无名小子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并且一记经年,只能说我真的太低估了他。

因为同样的那个时候,我心里甚至还有些不屑于他的斯文与懦弱。认为他根本无足轻重,特别在安幼青和我说起有关他的事后,我甚至都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可以说,在肖家的所有人中,我对他的看重甚至不如肖雪,如果不是那一次在肖万全的生日宴会上他忽然露了一手,赢了肖进的话,或者我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无奈地苦笑道:“早知道你这么轻易就认出了我,我就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

肖坚黯然一笑,忽然道:“你其实真的改变很大的,即便我肯定了是你,也觉得好奇怪的,没想到短短一年,你居然已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想来你这一年,一定发生了很多变故吧。”

我微微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无奈道:“谁不是如此呢,人生永远是向前走的,不到死,谁又能知道能遇上些什么人或事。”肖坚同样点头,忽然用右手拍了拍我,再度举起杯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好兄弟,干!”

我怔了一下,有些自嘲地道:“你还当我是兄弟?”

肖坚道:“当然,你该知道,我是个极度恋旧的人。”我轻轻点点头,确实,只从他对安幼青也如此情深上来看,他绝对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他也根本没必要在我面前做秀的。

肖坚轻轻啜了口酒,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想报仇的吧。”

我没有说话,自是默认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说破了,也没必要再否认的。

肖坚见我不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似是自嘲般地笑道:“人生真是件有趣的事,我明明知道眼前的你,唯一的目标是要对付我们肖家,我却居然没有一点恨意与戒心,甚至还愿意和你把酒言欢叙旧。”

“对,我也很不懂,你都知道我来的目的,甚至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还把我当朋友。”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肖坚看也未看我,只是淡淡道:“男人有男人的交情,也自然有男人的选择和做法,换了我是你,也绝对会报仇的。”

“其实……”我顿了一下,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想说的是,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中,我没有想过要对付你的。”

“我知道的,你恨的人,也许只有我父亲和世杰吧。”肖坚坐正了身体,低下头去,眼神有些呆滞地道:“其实不止你,我也恨他的。自从幼青过世后,我一直不相信她的死是意外,派私家侦探查了很久,只可惜,我查到的最后结果,原来对她下毒手的人,居然就是我的好父亲!”

这一瞬间,肖坚的声音有些沙哑了,眼神也一下红了起来,喃喃地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择。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

我一下怔然了,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如果告诉他其实安幼青根本没喜欢过他,恐怕都是一件极残忍的事。

一滴清泪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滑落。

看着肖坚那眼角无声无息流出的眼泪,我怔然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肖万……你爸应该不会让你知道这事才对。”

肖坚揉了揉眼睛,叹道:“那时我陪我爸……陪他去美国治病,但其实才出去没多远,就接到了妹妹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查到了世杰这几年利用肖氏的名头,瞒着家里大肆侵吞财产的证据,问我爸该如何处理,是否把这事告诉大哥,让他依家法处理。”

轻轻一叹,肖坚续道:“本来我爸也没当一回事,说那点小钱影响不了家里,等从美国回来再罚他。但我偏偏多嘴了一句,说世杰很叛逆的,叫妹妹不要太激进了,否则世杰会狗急跳墙的,所以我爸接受了我的建议,让妹妹下令暂时冻结了世杰的资产。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世杰竟然会因为我的这个建议,更加加快了下手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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