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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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到下,虽也有险径可攀,但几乎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危岩,胆小的往下看一眼都会觉得腿肚子转筋,鹧鸪哨等搬山道人,都是艺高胆大之辈,红姑娘带的一帮弟兄,也都是常胜山里的好手,利用蜈蚣挂山梯,在绝壁险径上攀援而下,并不费吹灰之力。

鹧鸪哨看那蜈蚣挂山梯虽然构造简单,却是件独具匠心的盗墓器械,作用极大,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卸岭群道传下来的这套东西。

一行人如猿猱一般,攀藤挂梯,轻捷地下到山底,抬头一望,瓶山的瓶肩和瓶口,都绿森森地高悬在头顶,在远处看除了山势奇秀险峻,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真到了山底,才看出这座青石大山巍峨森严,千万均巨岩就这么斜斜的悬在半空,也不知已有几千几万年了,这要是山体突然崩倒下来,身处下面的众人都会被砸得粉身碎骨,连神仙也躲闪不开,群盗虽然胆大包天,可眼见这大山险状委实可怖,呼吸也不禁变得粗重起来。

再往前走出几步,从山岩中渗出来的水滴就落在头上,那水都冷得彻骨,众人只得顶了斗笠,批上蓑衣,提着马灯前行,还要不时拨开那些挡在面前的藤箩,走得格外缓慢,头顶山岩越来越低,四周阴森的潮气格外沉重,令群盗觉得压抑难当。

行出数百步,前边就是一片山中雨水积下来形成的水潭,由于常年被阴水浸泡,地面都陷下去一块,积水很深,水面满是浮萍,被滴水激得涟裿串串,更有许多长藤垂在水里,鹧鸪哨眼见这山底真是别有洞天,愈发证实了先前的判断,但此地幽深闭锁,积水又深,想要继续往里走,只有攀藤过去,这等手段鹧鸪哨自是能施展出来,可其余的人却未必能行,难不成在这刺骨阴寒的水里游过去?想到此处,不禁眉头微微一蹙。

红姑娘看出他的意思,就让手下把蜈蚣挂山梯拼成网状,竹筒中空,浮力极大,正可作为渡水的竹筏使用。

鹧鸪哨点头称善,当即踏上竹梯拼成的筏子,挑起马灯照明,看清了方向,便命众人划水向前,三艘筏子径向水潭中心驶去。

在水面堪堪行到一半,红姑娘就在竹筏子前边,听得前边的黑暗中似有无数蠕动之物,她虽然也是目力极好的人,却不及陈瞎子生来就有奇遇,在古墓中开了夜眼,在这么黑的地方就看不太真切了。

她亲眼见过这瓶山里潜养成形的毒物,料得前方有异,急忙摸出三支飞刀,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一旦有什么东西出来,先用月亮门的手段钉它几刀再说。

鹧鸪哨也早已察觉,但他却是经验老道,仔细用耳音加以分辨,随着竹筏向前行驶,前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似是群鼠在互相嘶咬,密密麻麻的也听不出数量多少,他心中猛一闪念,叫声“伏低!”急忙按着身边的花灵就势趴在竹筏子上。

红姑娘等人闻声一怔,也赶紧伏下身子,这时就听轰隆隆一阵乱响,从前边的岩壁里飞出无数蝙蝠,犹如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在狭窄的岩壁和水面之间,向外边飞去,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是受惊飞出,有许多竟被同伴挤得跌进水里,或是一头撞在石壁和藤条上,发出阵阵悲惨的嘶鸣,在山底反复回荡不绝。

竹筏子上有一名卸岭盗伙反应稍慢,竟被无数蝙蝠裹住,蝙蝠并非有意伤人,而是受惊后撞到什么就下意识的咬上一口以求自保,爪子也十分尖锐,挂上一下就能带落一大块皮肉下来,哪容得那人抵挡挣扎,顷刻间身上的皮肉就被撕没了,剩下血肉模糊一副骨架掉进水里,他死前的惨叫声兀自在岩壁上回响着。

鹧鸪哨也没料到山底的岩缝里,竟会藏了这么多蝙蝠,他是人急生智,连忙用力一拍鸡笼,里面的怒晴鸡顿时一声啼鸣,声音响彻了水面,雄鸡唱晓本就是天地间阴阳分割的征兆,而蝙蝠只在夜晚出没,物性天然相克,怒晴鸡又不是凡物,果然把大群蝙蝠惊得四散逃开,再不敢从竹筏子上面经过,不消片刻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群盗见刚进山就折了一个弟兄,都有栗栗自危之感,觉得这出师不利的兆头可不太好,这些人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之事早就见得多了,盗墓时死几个人更是不足为奇,可那同伙刚才的死状实在太惨,不得不让人毛骨耸然。

好在大群蝙蝠来得快,去得更快,而且山底的水潭也很快到了尽头,瓶山在这里插入大地,底部都是乱石,最窄处已经无法接近,站直身子一抬头,就会碰到上边冷冰冰的岩石。

众人跟着鹧鸪哨从竹筏子上下来,猛听前边有悉悉索索的喝水声,心觉奇怪,挑灯照了照左右,都不禁“咦”了一声。

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山根里有十几个土堆,是片一个紧挨一个的坟堆,大都水淋泥落,使得坟中棺材半露,其中有口显眼的白茬儿棺材,棺顶渗出一大滩腥臭的污血,一只小狸子正伏在棺盖上,贪婪地伸着舌头狂舔那片黑血。

那只狸子只顾趴在棺上舔血,神情极是贪婪,竟对外边来了一伙人全然不知,鹧鸪哨前不久曾带着另外两个搬山道人,在古狸碑除了利用圆光术吃人肠子的“白老太太”,瓶山附近山阴水冷,狸子并不常见,不成想在山根里又撞见一只,看它的毛色和那一副奸邪神态,就知是古狸碑那老狸子的重子重孙。

这种事情不用鹧鸪哨动手,他师弟色目卷发的老洋人便抢上一步,用铁钳般的大手捏住了那狸子,拎到师兄面前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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