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九章 你这浓眉大眼的也要叛变?(1 / 2)
攻城的宋军,准确的说,应该是归附梁山(大宋)的前高丽京军,突然间穿得花里胡哨并面对城上守军做出类似驱鬼跳大神的举动,影响不是一般大。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从前也是货真价实的国主亲兵,无论是其声誉,地位,战力,都不是城上这伙临时拼凑起来的守军能够相提并论的,就好像负责守城的那位闵大人那番悲观而诚实的言论:看家护院之辈怎么跟人家职业军人厮并?
其实他的话还有所保留,并没有把自家底子都揭起来。此时这城上有许多守卒,其实连看家护院之辈都算不上。看家护院好歹也是吃着“好勇斗狠”这碗干饭的,但更多的人不过是这城里普通的男性居民。
因为妻儿老小被李资谦以保护的名义迁到王京做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才迫不得已拿起兵器,无奈充作肉盾阻挡宋人兵锋。不然就凭他们的本意,虽不至于食箪浆壶迎接王师,至少其心里是并不排斥南来的宋军的。
理由很实在,宋人来了分田地。
所以比起那甚么十三不靠的大仁国来,还是宗主国的安民纲领要让人更期待一些。
只可惜,李资谦不是傻子。这些年勾心斗角的职业生涯,让他深知要驱使别人卖命,两个办法最好,{ 要么收买他,要么逼迫他。
可收买是要耗费本钱的,虽然现在王京以南的财富大半集中在王京城内,可他还是并不准备把钱花到这些行将就木的人身上。于是,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法,逼迫。
只要这座城池守不满半月时间,包括类似闵大人这样的豪强在内的所有人,就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被“保护”在王京的家人了。
人在高压之下,往往会爆发出超凡的潜力。这也是为什么从光州到忠州,一路势如破竹的高丽仆从军突然牙口崩掉的主要原因。
说来有些讽刺。虽然摆明了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可充当宋军先锋之先锋的仆从军被替换下场了,接替上场的还是由开京人组成的蕃落军辅兵部队,一场灭国之战打得好似南北内讧,这半岛居民渴望王化的那颗衷心简直呼之欲出。
不过,和鲜明甲胄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攻城方的攻城器械简陋得可怜。
蕃落军从编制上来说属于骑兵编制,根本没有配备攻城工具,也没有像后世蒙古军那样,随军带着许多工匠。是以。在罗州城下缴获的那几架打满补丁的楼车、云梯,冲车(撞门车),还因为抢时间的关系,最终只携带了相对轻便的云梯,其他粗重物事,都转交给后面打扫战场的部队。
云梯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面那种步兵扛着往城墙处傻冲的加长梯子,下面也是有轮子有载体的,只是比复杂的攻城楼车要轻便得多,这种以牺牲结构性换来轻便性的攻城器械。肯定没有楼车给力。
但仆从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倒也用得比较顺手。毕竟这里是高丽,大家表面上虽有各种各样的世俗身份做掩护,你是豪族。他是贱民,但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大伙都是顺民坯子。只要你强大到不可战胜,他就会顺从你。如果再能给条活路,那简直是再生父母,上刀山下油锅。逼一逼还是肯去的。
所以这一回仆从军就是吃了经验主义的亏,还以为这里跟忠州、清州似的,大家狼嗥鬼叫着装模作样厮杀一场,城池就这么打下来了。
“李之奭,带着你的人,给我在城下弓箭压制守军!你也睁大眼睛瞧好了,什么叫抢城!”
李之奭就是李资谦安插在征南军中的监军,现在的身份是大宋仆从军的首领。总的来说史文恭还是很满意这小子的,此人在认清现实之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一路表现得也很勤勉。只不过他和这支仆从军的最大缺点出奇一致,都是在能力上拿不出手,不过史文恭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苛求。
“哥哥,还是小弟带着汉营上罢!你是用骑兵的行家,还是专心等我给你开城门罢!”
主将啃骨头,副将等着吃肉,这要传出去是会被人骂的。更何况苏定和史文恭这么多年的交情,外加大半年的挑粪生涯,已经深化为割头不换的深厚情谊了。
“你是嫌我搞不定?”王伦式的口语在梁山的头领中颇受欢迎,据说宋万在某次后勤系统会议结束后,对着麾下百十个大小头目随口说了一句“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结果事后大家都在私下里传,这位哥哥如此霸气,是不是要调出现职,去高丽带兵?
苏定当然知道史文恭在说笑,但他还是不愿意这位哥哥去冒这个险。若是阵前斗将,任这城中派谁出来,苏定绝对不会阻拦。可这攻城之战,却是拿血肉之躯去迎对方的劲弓硬弩,火石巨木……若是有个甚么差池,苏定实在不敢想象。就在他准备出言再劝时,史文恭已经看出他的担心,笑道:
“有这百十位兄弟助我一臂之力,广州城池必下也!再不济,我身上这副雁翎金圈甲也不是样子货!”
史文恭只是胆子大,却非孟浪之人,他言语中的百十位兄弟,正是他的底气所在。这百十人隶属于蕃落军汉营,乃是史文恭手把手在东京、诸镇节度使手下的降兵中遴选出来的,唯一条件就是:无论你用甚么办法,只要能够在他史文恭手下支撑三招。
可别小看这三招,小卒在战场上搏命,一般短暂数回合就决出了生死。而能够在史文恭这等猛人手下走上三招的,不是老兵油子,就是会家子出身,绝对的战场幸运儿。如果说汉军是史文恭的打磨得最锋利的利剑,那么这百十人,就是利剑上的剑刃。
“你这甲……不提也罢!”
苏定怎不知这百十人来历,只是对史文恭嘴中的雁翎金圈甲表示担忧,若是徐官儿家传的正品。那必然没的话说,可这只是候健的仿品,料子和工艺虽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可真正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心里实在没底,不由后悔没有在平时真刀真枪的检验一下子。
“五心不定,输个干净!好了,辅兵们都活动开了!你只管带人在南门前接应!”史文恭拍了拍苏定的肩膀,不再和他纠缠上不上阵的问题,索性回头望向李之奭:“有没有问题?”
“没有!”李之奭作为仆从军的领军将领。这些天里在史文恭和苏定身上学到了不少河北方言,此时“没有”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那就各就各位!”史文恭大手一挥。
……
“轰隆隆……”
四千多战马奔腾在城外的平原上,铁蹄怒击着大地,和助战的擂鼓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摄人心魂的强大压力,朝着城上这些临时客串士兵的高丽壮丁袭来。
这支庞大的骑兵在绕着南城示威一周后,全军返回原地,此时分成两个部分,一小部分约有千骑人马。虎视眈眈的集结在南门之前,随时准备冲刺一般。而另外三千余骑,则分散于南城附近,军士们开始下马搭箭。随时准备压制城墙上露头的守军。
没办法,李之奭的仆从军和城上的守军其实算得上是半斤八两,其构成也不全然是职业军人,其中会弓箭者不到三成。所以光靠他们执行给史文恭打掩护的任务,苏定那是一万个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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