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横姿如梦来1(1 / 2)
蜃楼的金光与冰蓝的海面交融,美轮美奂,祥和的天色泽披苍生,然而在这个天堂般的城市里,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
云中君孤身一人掌着长明灯,穿过重重致命机关,朝着一条漫长狭道行去,越向前一步,空气便更加阴森诡异几分,许久,脚步声方才止住,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长明灯仿佛寒风里怯色的星辰,突然变得忽明忽暗,犹如鬼火幽魅地闪烁。
“你来了!”凌厉而混厚的黑暗尽头,骸然响起了一个惊悚的声音,苍老沙哑的腔色拖的极为缓慢。
“是的,我来了!”云中君伸指加强了灯火,光明照亮了他狡诘飘渺的脸庞,微眯的眼眸瞧向了那个熟悉孤痩的背影,光线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就像一只可怕的蝙蝠,在窥视着暗中的一切。几月不见,那人满背的白发又枯朽了许多,就连灯光照在上面都看不到一丝一缕的反射。
“我以为,自己早就被人遗忘了”,阴森的声音响起,在封闭的空间里传荡得有些古老,“你,又来做什么?”
云中君放下长明灯,有条不紊地弄开老人周边的细小虫子,再看盘坐着的他,四肢铁练紧锁,疯长的篷发完全遮住了面孔,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表情,他的身前,一如既往,放置雕镂石盆,里面一汪凉水仿佛在瑟瑟颤抖,于浓重的黑暗里发出潮水般的沉吟。云中君沉默了许久,这才笑态可掬的开口:“做什么?你知道的!”
“这样啊!关于长生这个弥久的话题,你不是自认为已经找到答案了么?”虽然看不到脸,但从他嘲笑般的声音里可以猜测得到,此刻他的嘴角一定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您是我最敬重,最佩服的人,即使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不过,我还是想再次听听您的意思!”云中君深邃的眼珠在灯光下隐隐闪烁。
老人声音略微急促起来,似乎有些激动,“最佩服的人?呵呵呵呵,这个人字……你不提醒,我都以为自己早已变成了个幽灵!”
“你一直放置着这盆水,作为一个人难道感觉不到它的冰冷么?”
“你说呢?”老人调整了呼吸,沉稳的声音极其犀利。
“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这不正是你能逍遥到现在的箴言?”云中君的嘴边有些玩味。
“好个逍遥,看来我得多谢你们的眷顾了!”老人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苦涩,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听!”他突然嘘声,“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云中君冷笑到,“这里除了水声,也无其他的了!其他的废话讨论了也是徒增伤感。”
“不不不!”他马上反驳:“我听到了你的心跳,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由心房痛至全身,还有,一个灵魂脱离肉身时将要发出的哀嚎”。
云中君楞住,视线躲开那白发下的目光,良久,抬头叹息,“想不到事到如今,您依然在讽刺我,枉我把您当作了最无可限量的知己与对手!”
“是么?”老人的音色说不出的暧昧,拜他所赐,成就了自己的永无天日。
“好了,开始我们两个生命里最熟悉的话题吧,几月过去了,我想听听您又有了什么高见”。
老人长长的大笑着,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这具薄凉寂寞的身体才会表现得悠然于世,狂放不羁,他的口吻极为巧妙和语重心长:“生命,无边无际,无始无终,却是一把坚固的枷锁,生灵唯一的裁判,无影无踪,无孔不入,操纵着生杀予夺之权利,执掌着每个精神的开始和末端,它是什么?神秘的意志,神秘的枷锁,这个话题是世界柔软的腹部,谁妄想打向这里,谁就会因扑空而迷惘”,激扬的语调似在传达着上天下发的神瑜,它宣告着这样的裁判,谁如胆敢藐视规律而一意孤行,那他便是反天之道,逆天而行,不得善终 。这一段流畅的宣言,带着莫名的振奋和不可抗拒的力量,似是打破着云中君所有的梦想,慑得他难以反驳。
云中君的眼睛望着那快燃烧殆尽的灯火,目光变幻莫测,在一瞬间,他疑惑了,动摇了,那与自己违背的言论如幽灵一样,正在悄悄地近亲他,魅惑他,侵蚀他,他惶急伸手再一次加强了长明灯的光芒,一切疑惑又转瞬消散,依然忍不住痛惜:“曾经跳动的火热的心,欲要跳跃出一个光辉灿烂的伟大时代。如今,您果然老了,在岁月面前低下了可怜的头颅!何以妥协如此?”
“哈哈哈哈!可怜的是你,岁月容不下你,你却一直在苦苦纠缠,也是,因为你就是属于那样的人,从不需要事实,信与不信,只在于选择,选择对了便罢,选择错了,到头来一切归空!”
“哼?,你我意见从此不和,我便无谓再多说了!”云中君挑起灯,缓慢转身,掩藏不住悲伤和惆怅。
“你以后,恐怕不会再来了,是么,徐、福?”
徐福?会唤这个名字的,便只有他了!云中君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再不言语,闷响的脚步渐远,这样腐朽的地方,让他不愿、也不敢再多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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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借着方便这个理由,撇开了少羽和石兰,独自来到一条从未探索过的楼宇道前,他猥琐地推开门,却不小心弄出了咔嚓声响,意外性地惊动了身后的来人,他忽而惊恐转头,看到两个熟悉的模样,这才安心地垂下头,抬头说:“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和我一起会倒大霉的!”
“是啊,小子,算你说了句良心话,即使会倒大霉,可那又怎样?”少羽话里带着笑,还有些责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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