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封尘的歌谣（2 / 2）

皓翔听从地去鞋柜旁穿拖鞋，然后又跑到妖妖的身边，双膝跪在地板上，翘高小屁股，把头贴在地上去瞅妖妖，大嚷，“妈妈，妖妖睡觉没有闭眼睛。”

小汐大声地回应儿子，“妖妖想睡了。”

皓翔听了，马上爬起来跑过来，“嘘，妈妈，你不要吵，让妖妖睡觉。”小家伙，竟来嫌小汐炒菜发出的声响。

“妈妈，那个叔叔是医生吗？他也会给皓翔打针针吗？所以妈妈不喜欢他吗？”皓翔突然问道。

范小汐脸色一变，没有回答，她沉默地把炒好的胡萝卜盛到盘子里，端到餐桌上。然后把走进厨房开着小火把熬软的小米慢慢搅拌，这样煮出来的小米粥又香又好吃。

皓翔自从两岁送到托管所过白天的生活后，就学会了自己吃饭。所以范小汐把煮好的粥吹凉后，皓翔就用羹匙自个勺着吃，因为他不爱吃胡萝卜，所以小汐只能采用强制手段，他每勺一羹匙，她就往羹匙里摆上一片胡萝卜。

胡萝卜的营养价值很高，特别是经过热炒后，能释放更多的维生素，生病的孩子更应该多吃蔬菜。

靳皓翔很抗议小汐的做法，但是妈妈说，不吃胡萝卜的孩子，妖妖最讨厌，为了他和妖妖新建立的友情，他勉为其难地吃了下去。

饿了一天的皓翔，吃了一碗半的米粥。

范小汐收拾好碗筷，为妖妖的餐盆里放好食物和盛满开水后，才记得她采摘回来的野菊花。

她把野菊花拿到厨房，盛点水浸泡一下，然后用插到空瓶子里，摆到客厅的茶几上去。

“黄色的小花。”靳皓翔凑到空瓶子前，仔细看着，然后腻到坐在沙发上的小汐的怀里，“妈妈，你看，小花好小。”

靳皓翔腻到小汐的怀里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抓住小汐的衣角。范小汐知道，儿子很不喜欢没电的晚上。但是没有电，却是她和儿子最温馨的相处。“这种花，叫野菊花，是在秋天才开花，很坚强，风雨打不垮。”

“野菊花是什么花？”小小年纪并不明白妈妈的解释。

小汐亲亲儿子的额头，给儿子喂了婴儿健脾散。靳皓翔对于吃药比其他小孩乖巧，他会很听话吃下去。这得归功于他有一回夜里发高烧，范小汐给他喂退烧药，他死活不肯张嘴，小汐急得边哭边打他屁股，硬是把他的紧闭的嘴唇用羹匙撬开灌下去。之后还继续过几次不配合，后来渐渐地，看到范小汐每次哭得喘不过气，就变得特别乖，理由就是，不能让妈妈哭。

“妈妈唱歌给你听好吗？”范小汐很想把儿子哄睡，她需要空间整理今天的混乱，她内心有压抑不住的痛苦，想哭，发疯似的想哭，记忆已经开始剥茧，她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在哆嗦了。

靳皓翔天真地指着野菊花，“妈妈唱歌给我，妖妖，野菊花听。”

野菊花，野菊花！范小汐想起了这首歌，曾经，她快乐地在小路上快乐地哼着，因为那条路上种满了野菊花，那条路通往她曾经百走不厌，自认为是幸福的天堂。

如今，拼命封尘的记忆要苏醒，想挡也挡不住，她苦涩地嘲笑道。“妈妈给你唱野菊花。”温柔地拍着皓翔的后背，小汐轻轻地哼起歌儿：

走过一地黄泥巴，地上一朵野菊花。枝头花朵正开放，旁边又在添新芽。前面一排竹篱笆，农舍茅屋一人家。三分菜圃三分田，又种菜来又种花。大雨大雨一直下，地上有个大水洼，婷婷玉立轻摇曳，菊花变成水中花。野菊花呀野菊花，这里可是你的家？菊花轻轻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

范小汐一遍又一遍地哼着，小皓翔慢慢睡着了，妖妖也在阳台睡着了，蜡烛燃烧的烛泪垂落而下，渐渐烧短，小汐的记忆，飘回了那最绝望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