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许今生(2 / 2)
我扭着脖子继续不理会他。
他笑意愈发深:“好,那我吃。”
丝毫不管我正在生气,说完就折身往马车方向走,我咬咬牙,小跑几步追上去:“你……”
……
又行半日方到长安城下。
城高三丈,投下的阴影却很短,我们的马车排队等待入城,阳光把马车的木梁照的锃亮反光。马车里像是个大笼屉,蒸的我喘不上气,跑出来和墨白并排坐在马车前的沿子上。
守城的士兵一路小跑着吩咐排队进城的车马向两边避让,猜测是城里有大人物要出来,果然一队马车慢悠悠从黑黢黢的城门洞里驶出来,打头的马车上坐一位白发老人,戴一顶竹条编的草帽遮阳。
马车离我们近了,我看清草帽底下白发老人的面貌,碰了碰墨白的胳膊:“那不是朝中宰相令狐绹么?”
老人头发虽花白,耳朵倒极为好使,说的这么小声还是被他听到,马车在我们前方停下来,慈祥面容笑盈盈的:“老朽是令狐绹,却不是朝中宰相喽。”看到我身旁的墨白,慈祥笑容里添了一份惊讶:“哦?是墨公子,久违了。”
墨白拽着我跳下马车行了一礼:“子直前辈。”子直是令狐绹的字号。
我亦向令狐宰相行了一礼,李怡在位时,他就是朝中肱骨之臣,官至相位,李怡远征河湟的几年中,他一直担任靖怀身边的首席辅政大臣,对大唐忠心耿耿,十分令人敬佩。话说回来,我低头斜睨了墨白一眼,小声嘀咕:“你怎么谁都认识?”
墨白亦含笑望了我一眼,笑而不语,转向令狐绹,一队马车驮着行李包裹,墨白面露担忧之色:“子直前辈这是……难道传言罢相一事,竟是真的?”
令狐绹笑着抬了抬草帽,看起来罢官并没有对他造成心理阴影:“我被罢相并不要紧,老臣为大唐鞠躬尽瘁一生,如今也该领个闲职安度晚年,我只是担心,君王他面相太过奇诡……”
“处江湖之远亦忧其君,前辈忧国忧民之心,晚生敬佩。”
“墨公子啊,你才不敬佩老朽。”令狐绹摇摇头,睿智的神色仿佛已洞悉人心所想,笑言:“老朽是做不到墨公子如此豁达出世,若能如墨公子,无牵无挂,放浪形骸之外,人生岂非幸事?”说罢将帽檐压下去,扬起马鞭看了看远方,又转过头看向墨白:“只是墨公子才情,恐天下无第二人可及,闲云野鹤一生,老朽为公子可惜。”
墨白表情没有丝毫起伏:“还未到我该出手的时候。”
夏天的阳光酷热,照到他玄色的衣襟上却没有一丝暑气,冷峻优雅的眉目只叫人神清气爽。这样好看得令人发呆的身影,周身却有一种常人无可匹敌的强大气势,早在多年前西境大漠中,他挥剑在蛮族士兵手中救我一命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很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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