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溅长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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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山下就听说朱温倒戈,开凤翔城门放唐军入城,并释放了令狐专,将凤翔的统治重新归还令狐专,并带麾下十万起义军投靠唐军。

这一仗朱温稳操胜券,本可大获全胜,却偏偏弃城归降,天下百姓对此感到极为不可思议,最不可思议的是黄巢,得知自己的心腹大将投降唐军,还带走了十万军将和大批军粮,气的直接大病了一场。

朱温的叛逃对黄巢造成很大打击,局势顷刻扭转。天下对朱温叛逃的原因议论纷纷,可我想,朱温之所以倒戈,原因只有一个——

他最终还是去川中打探了月蓝的消息。

李克用快马来报,沙陀族已在河中地区成功拖住叛军,将黄巢半数以上精锐部队耗在几座荒无人烟的废城之中,墨白闻信,甩西京兵马前往洛阳与李晔汇合。

黄河以北战事再度拉开,有了朱温的投诚,起义军内部人心大乱,唐军一路势如破竹,兵临长安城下。

一切都按照川中军帐下的运筹帷幄有条不紊的进行,江山能够再次回到李唐手中已只是时间的问题,看着唐军一座接一座收复丢失已久的城池,墨白心里是很开心的,唯一的遗憾是他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所以不能再亲自上战场杀敌。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战事扩大,加入唐军阵营的士兵成倍增加,俘虏更是成倍增加,粮饷成了大问题。他便挑起了在后方征粮的重担。

征粮这种事历来是最叫军队头疼的,因为好说好商量就征不到足够的粮,强取豪夺又会在日后给人落下话柄。

然而这样的苦恼放在墨白这里压根不成立。

因为五湖四海的名门千金听说仰慕已久的墨公子亲自征粮,一个个兴奋地就像终老闺中的怨妇突然遇见第二春,纷纷慷慨捐出家中钱粮,亲自带着仆役将粮车送来我和墨白住的庭院,好借机一睹她们的梦中情人。战乱年代,这些千金们的爹娘没几个肯掏腰包捐粮,听说因此很多千金还和家里大动干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的爹娘将粮食拿出来。

临时居住的庭院本来就不大。每天从早到晚都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名门望族之女,搞得这里比青楼还热闹。

看着她们看墨白时一个个垂涎的表情,我简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墨白倒是浑不在意,立在门前任凭她们欣赏。偶尔碰上熟人家的闺女。还主动问问她们的阿爹是否安好。

听他一连跟几个姑娘客套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虽然他此举是为了筹措军粮,但我想。他把我晾在屋子里一整天,好歹安慰我一下让我心理平衡一点也是应该的罢,于是主动蹭过去暗示他让他安慰我:“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院子里排队的千金小姐们,又扫了一眼正一车一车往粮仓运的粮食,略微思索了一下:“女人能顶半边天。”

“……”看在他没有领会我的意思的份上,我坚持不懈地继续提醒他:“没别的要说的了?”

他撑头想了想:“不然你去粮仓那边看看情况吧。”

我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憋出五个字:“我走了,再见!”

“干什么去?”他摇着折扇凉凉笑。

“去粮仓!”看着他一脸笑容,一点都没意识到我现在很不开心,我简直要被气死了,扭头就走。

“过来,”他一把拉住我,将我拉到怀里,低头盈盈笑着望着我的眼睛:“让我看看,好端端的怎么又吃醋?”

“我……我才没吃醋!”我扭过脸去。

我不是吃醋,我在自己最美最有地位和权力的时候死去,不能再像这些名门千金把钱权美貌留给他,可我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里,把自己的心交到他手里,这是我现在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连这些素未平生的姑娘都可以帮到他,为他出一份力,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总是害他受伤。

墨白扶着我的肩膀,把我转到和他面对面,收敛方才的笑容,严肃认真地望着我。

“有一个女子,她只身一人闯敌军军营;不惜以裂魂为代价为我突围争取时间;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求药治伤,唯有那个女子能为我做这样的事,也唯有那女子肯为我做这样的事。”他看着我的眼睛,就像已然看清我的内心,我抬眸望向他,他丝毫不介怀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将我送入怀中:“我已娶那女子为妻,一生也唯想要那女子一人,你可明白?”

……

公元八八四年,即中和四年,春,沙陀族李克用率兵五万自河中南渡,大败叛军于太康、汴河。同时,朱温作为曾经的叛军主将,对叛军内部形势了如指掌,仅用一千精兵就大败叛军万余人,在王满渡凯旋而归。黄巢的势力四分五裂,李晔趁机直入长安,彼时,出川时的二十万唐军已扩大至五十万,浩浩荡荡将长安围得水泄不通。黄巢孤注一掷,兵败逃往虎狼谷,走投无路于虎狼谷自杀身亡。

李晔将黄巢头颅悬于长安城门三日,三日后,天下藩王皆主动递上降表,愿重新归附大唐。

时隔四年,大唐江山终于又重回李氏手中。

唐军上下一片欢腾,而本应最开心的唐皇李儇却并未显得多么兴奋,他站在龙鹤山下,遥遥望着平静的湖水,雁湖畔开满二月蓝,淡淡芳香扑鼻。

“月蓝,我们要回家了,你开不开心?”

水蓝长裙的女子站在身边,攀住他的长臂:“跟在陛下身边。月蓝去哪里都开心。”

李儇低头看她:“回去之后,若有机会,有些事,朕想亲口告诉你。”

她抬起脸,眨着眼睛幸福的笑,就像藏着自己的小惊喜:“月蓝也有一件事,等回去之后,再告诉陛下。”

雁湖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尽头,李儇轻轻呢喃: “月蓝。再为朕吹一支箫吧。”

伴着悠扬动听的《二月蓝》帝王銮驾离开山花烂漫的蜀中群山。历经三月,回到皇都长安。

中和四年七月,大明宫中大玄楼。

飞檐上的琉璃瓦反射太阳刺眼的光,朱红的圆柱撑起高耸的大玄楼巍峨雄壮。鲜红的绒地毯迤逦百丈。从正阳门一直延伸到大玄楼下。

百官按品阶依次伫立在红毯两侧。恭谨地颔首低眉,大玄楼前的红毯中央,一席戎装的寿王李晔持剑而立。我、墨白、朱温、李克用立在李晔身后,屏息迎接盛大时刻的到来,目光全都聚焦在红毯尽头。

红毯尽头的正阳门徐徐拉开,金黄华盖在晴好的蓝天下熠熠生辉,华盖之下,贯穿白衣的李儇一席威严的帝王装束,头戴九旒冕,沿着地毯铺好的道路徐徐走来。

月蓝跟在他身侧,一席水蓝长裙在红地毯的陪衬下格外鲜明,阳光打在她脸上,将她的脸庞照得白的几乎透明,竟让我不由得想起那个深夜的温泉栅,那个翩然一席蓝衣降临在鲜血遍地的战场的如嫣尚禾。

我偏头看了看朱温,他脸上有让人难懂的神色。

李儇自跌落悬崖后就落下了腿疾,尽管被月蓝小心搀扶,依然能些微看出走路一瘸一拐。他走到与李晔只有几步距离时停下脚步,大玄楼上一瞬间鼓乐齐鸣,分列红毯两侧的王孙大臣齐齐伏地叩首。

李晔单膝跪地:“恕臣弟重甲在身,难行大礼。”

“七弟何须行大礼?此次朕能重返皇都,全仰仗七弟。”李儇抚开月蓝的手,亲自一瘸一拐上前搀起李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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