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hapter 1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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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碘伏。”

“……”

“无菌敷料。”

“……”

“吸引器。”

……

西路公寓五号的客厅从未如此堂皇。因为光线不够,伽俐雷拆来了西路公寓五号所有能拆的镜子,围着尸体解剖台摆了一圈。

乔伊只戴了一只手套,另一只手沾着斑斑血迹,正熟练地把碘伏涂在曹云山的腹腔。

明亮到有些晃眼的灯光下,白皙得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生出了重影。

而不知是什么时候,一枚素净的戒指,像初冬的晨露、像松针上悬挂的细碎冰雪,紧紧地环住了那根修长的无名指。

他的……婚戒。

……

“没有吸引器。”

但李文森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化,她镇定自若,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没有麻醉药的外科手术,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这只命悬一线的哺乳类动物身上

“我之前用来给尸体吸脑浆的吸引器可以吗?”

“消过毒?”

“当然。”

“那就可以。”

乔伊伸出手,把带血的钳子递到她手里:

“抽管。”

……

曹云山躺在解剖台上,嘴里咬着纱布,已经疼得有点神智不清,浑身是血,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

“他血压降低了。”

李文森按着他的脉搏,抬起头:

“乔伊,他的血压又降低了。”

“我知道。”

导管里的液体正一点点往外滴,乔伊头也不抬地说:

“多低?”

“很低。”

“很低是多低?”

乔伊抽出导管,放在一边:

“无菌生理盐水。”

……她又不是电脑,怎么测血压?

李文森把生理盐水递过去,把头慢慢靠上曹云山的胸口,侧脸紧贴着他冰凉的皮肤,像安抚刚做了噩梦的情人一半,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拍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不是她紧贴的对象腹部此刻有一个洞还没堵上,单看她轻抚的动作,这个画面真是……极美。

乔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对伽俐雷说:

“止血钳。”

……

好一会儿。

“收缩压80mmhg左右,舒张压55mmhg左右,已经到了临界点。”

正常人的收缩压如果低于90mmhg,舒张压低于60mmhg,就会进入休克状态。

李文森计完曹云山的脉搏和心跳,就停止了这个暧昧的动作:

“抱歉,我只能根据正常人的心跳和血压来估计他的血压。”

“足够了。”

乔伊平静地把止血钳放在伽俐雷递过来的盘子里:

“皮下注射一支肾上腺素。”

“好。”

李文森从一边的药箱里取出注射器,随便抽了一根鞋带绑住曹云山的胳膊,弹了弹他的血管。

她不过把针头贴近曹云山胳膊,已经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尽管神情上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全身上下想要逃离这个房间的冲动已经翻江倒海。

——她害怕血管。

极其极其地,害怕。

……

“你不必勉强自己。”

乔伊没有抬头。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精致得像个幻觉,眼神连一丝细微的移动都没有,却准确地猜中了她此刻的状态:

“如果觉得不适,就让伽俐雷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

她抑制住呕吐的欲.望,平静地、一点点地把针管里的液体推了进去,推完后已经一身冷汗。

她拍了拍曹云山的脸:

“jack?”

曹云山没有反应。

李文森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凉下来,她等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拨了拨他的眼皮:

“jack?”

曹云山还是一动不动。

殷红的血从解剖台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脚下汇成小小的潭水,她手里的针管“啪”地一声落在他的鲜血里,溅起的花朵在她白色的裙摆上绽放开来。

“他需要输血。”

李文森握住他的手腕,冷静地说:

“他的脉搏非常微弱,血压太低,肾上腺素打不进去的,我们必须给他输血,否则他会先因为大脑缺氧死亡。”

“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差错的话,我的血型和他并不匹配,仅有的存血就是冰箱里那袋食用猪血,还多亏你忘了你的血液料理。”

李文森抗议他时就会做的可怕菜肴,据说中国叫“毛血旺”。

乔伊伸出手:

“大三角针,一号线。”

“……”

李文森把三角针穿了一根三十厘米长的一号锋线递过去:

“你还要多久能结束手术?”

“至少十分钟。”

“他撑不了这么久。”

她垂下眼眸望着他苍白的脸:

“他撑不了十分钟,否则你不会说‘至少’这个词……是不是?”

乔伊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

“他出血量的确很大,但是因为他受伤后跑了很远,但他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只要熬过这一关就没有问题。”

……所以他的确撑不了这么久。

李文森慢慢握住曹云山的手,凝视了他一会儿。

苍白的灯光,苍白的台面,苍白的鲜血,和他……苍白的脸。

他们曾互相欺骗,互相背弃;他曾在寒冷的冬夜把她关在门外,流离失所;曾把她从十七楼推下,一脚踩在她求生的手指上;曾在她身后捏造她的绯闻和流言,使她身陷囹圄,原因不明。

但他们也曾一起刷剧,一起熬夜,一起周游五湖四海。

这个大男孩,她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乔伊更久。

即便时间把谎言都抵消,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煎鸡蛋的交情。

……

李文森忽然仰起头,轻声问道:

“伽俐雷,你还没有多余的手?”

“要多少有多少。”

伽俐雷:

“您是想……”

“让你按住我。”

她在曹云山身边的地毯上躺下,简单地说:

“我和曹云山是一个血型,我需要你立刻调去抽血和输血的步骤,然后——”

“没有然后。”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一直专注手术的乔伊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对血管有极其复杂的抗拒心理,更不用提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刚刚戒断安眠药,本身已经处于严重贫血状态,再大量失血说不定死的就是你。”

他对伽俐雷偏了偏头:

“带她出去。”

这……

伽俐雷为难地看了李文森一眼,试探地拉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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