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井里的手(2 / 2)
手扑腾了一会,忽然缠上狗生丢下去的线往下拉,狗生感到线被拉住也从周公的茶局里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扯杆子,一边兴奋的问我有没有看到鱼,那鱼大不大。
我看得真切,那哪是什么鱼啊,就一只手,我连忙劝狗生别拉了,那不是鱼,可惜狗生不听,还把我赶一边去,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呢,毕竟我一直说井里有手的事早被孩子们当笑料听,哪会信我这个。
井里那手气力大的惊人,不一会就把狗生扯到井边,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架势不会把狗生扯井里去吧,乡下地方普遍民风彪悍,被这么一拉狗生那股子不服输的气也上来了,一脚踩着井沿一脚撑着地板,憋红了脸腰直往后仰,那根竹竿被绷的弯成月牙状,看样子随时可能断掉,急得狗生直叫:“快来帮忙,这鱼好大力气,我拉不动了。”
我连忙上去帮忙,抱住狗生的腰往后拉,附近听到动静的孩子也赶了过来,有的帮忙拉,有的在一旁喊使劲打节拍。
这动静闹的不小,很快把村里的老人引出来,带头的狗生爷爷看见这一幕吓得拐杖都丢地上了,叫骂着跑过来让狗生撒手,见到自己爷爷狗生也怂了,靠的近的我看得分明,他挥手把竹杠往井里丢去,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竹竿像是用浆糊粘在狗生手上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狗生急了,大叫救命,我们几个拉着狗生的孩子被狗生的声音这么一吓,下意识的松了劲,这一松不得了,狗生直接被拉起,一头往井里扎去,十几步外的狗生爷爷飞快跑来拉住狗生的小腿,却没成想脚磕到地面的石头,整个人往前扑,被狗生的脚带着一并掉了进去。
两个人扎水里完全没溅起半点水花,就像摔悬崖里一般,惨叫后瞬间没了声息。
悲剧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们都没能反应过来,大人们连忙把自家孩子领回去,一边领还一边打骂,我也被我爹拖了回去,不过我爹性格好没打我,只是叫我以后小心点。
晚饭也许是为了个我压惊,爹特地煮了个鸡蛋给我,然后拿今天发生的事分析起来,说可能井里有大蛇什么的,叫我不要担心,别靠近那里就没事,最后,我爹照例试探性的问了句:“阿赟,要跟我回城里吗?”
这里要说一下,爹是入赘进来的,姓李,叫李斌,我是随的娘亲姓,我娘在家时这个家很是欢乐,可惜在我五岁时我娘就没了,据说被野狼叼走,从那以后本来弱不禁风的我爹几乎一个人扛下了家里所有事,默默的把我拉扯大,教我读书认字,没有丝毫怨言,但偶尔也会想劝我跟他回大城市里,他说他有知识,在那里可以活的更好,更重要的是——城里没有野兽。
外公对着父亲的头就是一巴掌,骂骂咧咧的说那井对我们一家无害,外公的气力是村子里最大的,能徒手拉黄牛,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外公争论了几句,就在外公的拳头威胁下不吭声了,默默的给我碗里多夹满了菜。
当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见我站在井边,狗生一身带水的从井里爬出来,眼里满是怨恨的盯着我,似乎在抱怨我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抓紧他,我想辩解些什么,但话说出来却没有声音。
然后是一阵沉默,井里忽然涌起一道水柱把我们淹没了,水里隐约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对着我笑,张开手来想要抱我。
我被吓醒了,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发梦,胯下有些尿意,我起身往茅房走去。
但就在我出房门的一霎那我发现,一个满头灰发的身影正从我家大门走出,我急忙躲起来,借着月光好不容易辨认出这是我外公,我就奇怪了,外公没事大晚上跑出去做什么?
出于好奇,我憋住尿意偷偷跟了上去。
外公走神的厉害,平时的他能在闹市里靠脚步声分辨十步外的人是谁,但现在在寂静的小道中我跟的那么明显,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边走,一边往天上看着,右手手指飞快的掐算,嘴里喃喃自语的说些什么,隔的远了我听不大清,很像平时村里庆典时来唱巫傩(类似于跳大神)那些面具人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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