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零章 天堂与地狱(2 / 2)
只好先聊些无关紧要的,聊着聊着,就说起今日发生的大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王停一案今日宣判,所有人都以为是必死的王怀,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获罪,只是“削官为民、发回原籍、永不录用。而已。
虽然如此一来。王大人的前途是完蛋了,可在百官看来,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因为在此之前,就连刑部的官员都说,三位堂官已经打了招呼。谁也不许为王怀说情。
大家出来混,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代表王怀是死定了,可现在竟出现这样戏剧化的转折,让大伙感到十分惊诧”他们都知道。大明朝只有一个人,拥有逆转这一切的权力,那就是嘉靖皇帝陛下。
陛下这突兀的横插一手,不啻于一声震雷,在京城上空炸响,让各方全都风声鹤唳,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其实今日早些时候,这些各党派的骨干分子,都在自家老大那里,对此事进行过讨论,也难免将各自的观集带到这酒桌上来,
只听殷士瞻微微兴奋道:“这是陛下圣明,明察秋毫啊。事实证明,陛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小他是王世贞的同年。彼此意气相投,自然乐于见到现在的局面。
那边胡植一听。不乐意了,冷笑道:“王悍都永不叙用了,还能算是好人吗?殷大人。莫非你还要为他翻案不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殷士瞻哪里敢接,赶紧解释道:“我是说他罪不至死,没有说他是清白无辜。”
“哼”唐汝横哼一声道:“什么青白无辜,不过是陛下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法外开恩罢了,要我说,他王怀就是死不足惜!”
胡植也点头符合道:“就是,虽然陛下赦免,不代表他没有罪过,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了!”
沈默听出点意思来了,那殷士瞻不过是随口感慨几句,就惹得唐胡二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的跳了起来,乱抓乱咬开了,显然是严阁老有吩咐,要表现出十分强硬,严格控制舆论,以免有人借题发挥,要求追究诬告者的责任”逮不着狐狸不要紧,严家父子可不愿惹上一身骚。
他可以看戏。张居正身为殷士瞻的同年加裕王府的同僚,自然要挺身帮衬一把了。便听他淡淡笑道:“二位不必如此,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不是他殷士瞻说两句,就能改变的”说着语速更慢道:“也不是不让人说话。就能掩盖住的。小。
“你什么意思?”胡植怒视着张居正道:“说谁呢?。
“说谁谁知道。”想不到张居正也是个骂战高手。毫不相让道:
“胡大人,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沈默见双弃要闹僵了,。公了面和稀泥道!“四位稍歇,有道是君子不误口舌!利旺女及非得分胜负的话,咱们还是换个方式吧。”
“什么方式?”明人一齐望向他道。
“投壶。”沈默笑着拍拍手道。便有青衣奴仆,将一个三尺高的兽首铜投壶抬进来。搁在离酒桌两丈远的地方。
这项游戏的历史可够悠久的。早在周朝时期,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在那个尚武的年代,成年男子不会射箭会被视备耻辱,所以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秦汉皆是如此。但到了南北朝时期,米虫般的士族成了主流,这些人根本张不开弓,又何谈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射箭,成为宴饮时的一种游戏。
后来到了唐代,这项游戏几乎销声匿迹,就连女子都不属于玩。但自宋代以后,文人完全废弃了六艺,大都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投壶这种从容安详、讲究礼节的活动,正适合士大夫们的需要,所以一直流行到现在。经久不衰,几乎成了士大夫宴饮时必有的项
。
在座诸位显然都深爱此道。一看那壶拿上来,便喜上眉梢,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到兴头上了,于是依次离席,拿一支同样是铜制的小矢,兴致盎然的玩起了投壶之戏。
却也不是胡投,每人在投壶之前,须先要在签筒里随手抽出一支签,那签筒里的签上,写着不同的花样,诸如什么“春睡、听琴、倒插、卷帘、雁衔、芦翻、蝴蝶。等等,名目着实繁多。你抽到什么签,便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去投。比如说,抽到“春睡”就得让小矢平着落入壶底,达成了便叫“杨妃睡,要是抽到“到插”就得让小矢的箭头先扔出去,却箭尾先进壶小达成了便叫“倒拔柳”等等等等1不一而足。
听起来似乎很难,但对经常玩这个的诸位大人来说,却是会者不难,只是有些挑战而已。
当沈默命奴仆全部退下,当着下人的面,诸位大人要自重身份,自然不便跳脱漫耍,唯有屏退左右才能玩的尽兴!于是众人便按阵营分成两帮,开始轮流出人,进行投壶比赛,中者愕一分,不中不得分,最后看看哪边能赢。
于是双方施展浑身解数,你一个“斜插花”将小矢斜着插进壶口;我将三支箭同时扔进壶中。来一个“一把莲”其中又数张居正玩得最好,他抽到一个最难的。叫“隔山跳”不慌不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投壶,使一招漂亮的铁板桥。箭便从他头上飞进壶口,稳稳的落下1就连对方也不禁为他喝彩。
除了计分之外,射中者还可以指定一人饮酒一筋,当然如果没有按要求投中,便要自罚一筋了。几轮耍了下来,气氛热烈起来”那些平素里斯文儒雅的大人们,此刻都原形毕露,一个个敞开前襟,露出胸脯,甚至还有的一脚踩着凳子,一手端着酒碗,兴奋的为投手喝彩,或者喝倒彩。
沈默估计,这下得玩通宵了,便命人将那玉如意抬回密室中”心收藏起来。再回头看热烈的酒席上,便发现唯有一人,至始至终,在不动声色的闷头喝酒,绝不参与进去”那人正是袁姊。
沈默想起袁姊眼神不好,定然不会参与这种游戏,以免自取其辱,便轻声道:“老大人若是累了。可以去偏厅休息。”
袁姊点点头,自嘲的笑笑道:“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精力也不济,不能跟年青人一起玩喽。”
沈默扶着他起来,走到隔壁房间中,请袁侍郎在一种中土从没见过的软椅上坐下,看茶之后,就挥推左右,将房门一关,声音便被隔绝在外面。
袁姊坐在那宽大的软椅上。感觉全身各全部位,都能被很好的照顾到,可比坐普通椅子舒服多了,不由问沈默道:“这种椅子怎么从没见过?”
沈默笑道:“这是西洋贵族们坐的椅子,用我们的话讲,叫做“沙发”老大人感觉舒不舒服?”
“舒服,太舒服了。”袁姊赞道:“咱们那种木椅子,就是垫上床被子也没这么舒服。”
“那待会儿这个沙发就送给老大人了。”沈默笑道:“如果您不嫌旧的话。”
袁姊那是十分的原意小却仍然口是心非的谦让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老大人太见外了”沈默笑道:“除了沙发之外,还有些土特不成敬意,请您务必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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