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一章 侠之大者(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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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之大者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衡阳城北,湘江导蒸水合流之处,江流环带,最为一郡佳处,故有书院起焉。名闻遐迩声震天下的石鼓书院,就坐落在这里。

这座依山而建步步登高的宏伟书院,于唐朝元和年间始建,于两宋年间兴盛,不知多少先贤在此浇下了心血。这座北宋时,还需要与其他三家,共享四大知名的书院,能在本朝超越同类,号称“天下第一书院”,却是因为它曾经是圣人朱熹的道场。

然而最近几十年,这家理学圣地却风光不再,已经多年没有叫的响名号的大儒坐镇,学生的数量也连年递减,就连其收入的主要来源——各界的捐赠也越来越少。虽然还远没到撑不下去的地步,但颓势已经十分明显。

原应无它,成也朱子,败也朱子耳。理学占统治地位的时候,这里是圣地,不管是师生还是各种资源,哭着喊着往里挤。然而王学大兴后,理学虽然还是官方正学,但那是庞大帝国的惯性作祟。实际上,它的统治地位已经被心学抢走,无论是学术,还是江湖地位。

作为朱子老巢,石鼓书院更是被当做腐朽顽固的代表,成了被唾弃、被批判、被隔离的对象,要不是它同时还是衡州府学,怕是要露出破落之相来了。

痛定思痛,书院的山长决定顺应潮流,淡化自身的理学色彩。于是山长请到了名满天下的夫山先生何心隐前来讲学。只要这位最著名的心学大师能客座一段时间,书院的朱子气息,自然就洗刷掉了。

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何心隐还是欣然而往,因为他也将此视为,王学对理学的最终胜利。

今年二月,结束了在南京的留都大会,确认了琼林学派的正统地位,何心隐不愿意与琼林派那帮官威深重的老家伙搅在一起,便跟李贽同时离开南京,一个去福建讲学,一个应邀来衡阳石鼓书院。

这个年代,心学大师的魅力,比后世的超级巨星还要强之百倍。

尤其是何心隐“士未必高贵,农工商贾并不地下”“人人都能成为自己的主人”的主张,对那些布衣黎庶,商贾末业的吸引力实在太强了。

因此,他每到一处讲学,必定有大批德庶民商贾子弟闻风归附。

何心隐一到石鼓书院,便像磁石一样,吸引湖广各府的人士汇集过来,不仅可容纳四百多人的书院,住进去一千多人。书院外的石鼓山上,也星罗棋布扎满了帐篷,最少还有三千人。

何心隐白天登坛讲学,答疑解惑,晚上是他的休息时间。尽管书院里头到了晚上,依然是人声嘈杂灯火通明。但为了保证他能休息好,书院特意空出了后山的东岩草舍,不许任何人打扰。

何心隐虽然年近七十,但因为有精湛的调元之术,故而一天讲学下来,口不干腿不软,就像没什么损耗似的。只是他厌烦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才以自己需要休息为由,吩咐每天晚上不见客。

然而今天,他破例了,因为来的人太特殊了。

草堂中点了几盏灯,亮度还算不错。

摇曳的灯光下,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举杯对酌,挺今忆昔的交谈者。

那个颧骨高隆,鹰目犀利的是何心隐,而另一位长髯飘飘,剑眉凤目的老人,竟然是久违了的张居正。

听两人的谈话,他们不仅认识,而且还属于旧交故知的那种............他们的话题绕来绕去,总是离不开嘉靖六年,因为那是两人相识的年份。

那一年,两人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恰好住在同一家客栈。

当时满客栈的举子里,就属他俩个最出挑,一个江西解元,一个湖广解元,都是风流倜傥,人中龙凤。但是真要说起来,何心隐文武双全,又年少多金,却又是张居正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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