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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退下!”百里玉不顾靳云轻言语调侃,声音愈渐低沉,靳云轻见其神色凝重,方才敛了眼底的戏谑,挥手退下汀月刘醒。如今有殷雪暗中护着,他们倒也不怕自家主子会受欺负,皆从命离开,反手将宫门带紧。

“你为什么要挑拨皇上与左将军的关系?”百里玉开门见山,厉声责问。

“筱萝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靳云轻微怔片刻,悠悠开口。

“皇上送你魂沙园,你就这样报答皇上?”见靳云轻欲走,百里玉登时挡在靳云轻面前,利眸寒如冰封。

“王爷现在是在表忠心了?不过王爷选错了对象,你该去皇上那里,告诉皇上,筱萝是个大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清冷的声音寒蛰如冰,靳云轻美眸幽深如潭,其间光芒仿佛有冻结一切的力量,整个正厅的空气顺间降至冰点。

这一刻,她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恨,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荼毒了百里玉,才会让他在倍受迫害之后,还要替百里连城说话。看着百里玉脸上的愤怒,她恨自己,恨的无以复加!

“我......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激动吧?”见靳云轻眼中有泪溢出,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咙,有些无措。

“问问也不行!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查。若没有,便不要在筱萝这里大呼小叫,筱萝累了,你走开!”靳云轻厉声驳斥,旋即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

“喂,我还没吃饭呢!”百里玉在其身后大叫。

“那就自生自灭吧!”伴着这句话的,还有一阵响亮的摔门声。百里玉唇角抽搐,顺间石化。

“你怎么得罪她了?”柔而不阴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玉身后,燕南笙优雅现身,本是来找靳云轻报仇的,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燕南笙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忍。

“踩到她尾巴了!你走开,别挡本王的路!”百里玉愤然转身,狠瞪了眼燕南笙,心中无限怨念。

“你每次见到我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儿,我可没踩到你尾巴,喂!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燕南笙开口抱怨时,百里玉已然迈出关雎宫。

浩瀚的苍穹上,繁星幽幽闪烁,燕南笙随意坐到百里玉身边,侧眸瞄了一眼,不禁长叹口气。

“有话就说。”百里玉仰头半倚在房的瓦片上,风过,那如锦缎般的墨发在空中扬起一抹惊鸿的弧度。月光下,红与白的交错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何必留在这里受气呢,跟我回凤羽山庄吧!”燕南笙这句话说了不下数次。

“说点有可能的。”如子百里般漆黑的眸子深邃如苍茫无际的大海,看着磨砚似的天空中那些闪闪发亮的繁星,二十八星宿有规律的运转着。他记得表姐说过,月有盈亏,星宿亦有明暗,这是自然规律,所谓百里观星象,不过是有心之人自圆其说。

“那丫头真生气了,不如你去跟她道歉?”燕南笙双眸邪魅上挑,其间光芒更盛月光。

“这个比上一个更不可能!”百里玉剑眉紧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靳云轻眼中的愤怒。

“那我闭嘴好了!反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燕南笙索性仰身躺在房的琉璃瓦片上,双手环于脑后,衣裳如红莲般铺散下来,垂眼望去,妖异唯美。

“本王真想不明白靳云轻为什么要这么做?百里连城对她比表姐还要好,好的本王都看不过去,可她却挑拨百里连城和左将军的关系,动摇大百里根基,到底为什么!你说......会不会跟表姐有关?”百里玉百思不解,转眸看向燕南笙。

“咳咳......你满脑子都是靳表姐,我看你是中毒了!难道就不许是靳震庭和桓横有过节么!”燕南笙登时将百里玉的思维引到另一个极端,若真让他猜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彼时靳云轻的警醒言犹在耳。

“或许吧,你说......我该不该提醒百里连城?”百里玉知道靳表姐这一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要是敢告诉百里连城,我分分钟跟你断交!靳云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哼!你自己在这里吹冷风吧,我不伺候!”邪魅的眸子冷例异常,燕南笙陡坐起来,双目怒视百里玉,旋即起身,腾空而起,飘然离去。直至燕南笙的身影消失在百里色中,百里玉还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那股寒意。

“我只是说说,要不要那么激动啊!”百里玉声音刚落,便听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句“说说也不行—”

百里玉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登时翻身回了房间,太诡异了!

关雎宫内,靳云轻端坐在桌边,清眸凝视桌面,却似透过桌面看的更远,七七之日,吾儿,你安息!母亲,妹妹,你们放心,我自会将这血仇记在心里,不用等的太久,我发誓!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汀月进门时,靳云轻迅速敛了眼底的悲戚,如深渊寒潭的眸渐渐归于平静。

晚膳十分,百里玉几次找机会想和靳云轻说话,可每次都被她那张如覆冰霜的脸挡了回来,直至晚膳结束,百里玉始终没能和靳云轻说上话。

“今天絮子看起来乖的......”眼见着靳云轻欲起身离开,百里玉登时把手伸向絮子,极度违心的赞美。

“汀月,肃亲王难得喜欢絮子,你便抱着絮子陪着王爷,本宫累了。”靳云轻看出不看百里玉一眼,随手将絮子递给汀月,径自转身离开。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要不是......要不是......”百里玉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要不是今天是表姐的七七,他才不会哄着她,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表姐交代,除了百里连城,表姐最在乎这个妹妹。

幽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笼罩着整个皇宫,风起,树枝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冷宫旧址处起了一间简陋的厢房,与冷宫一般大小,靳云轻推门而入,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眼泪扑簌而落,她的仲儿,死的那样凄惨,只是想想,心便似被弯刀狠狠的插着,带起血肉飞溅。

“主人,准备好了。”殷雪将白烛点燃后回到靳云轻身边,肃声道。无语,靳云轻缓缓跪在地上,将冥纸一张张的扬起,火光明灭间,靳云轻的脸宛如地狱至尊般的存在。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殷雪缓步上前,俯身在靳云轻耳畔。

“主人,他们来了。”靳云轻闻声,将最后一张冥纸扬起,旋即起身,森冷寒蛰的眸紧盯着门外的青石路。殷雪则将白烛收起,挥手间,纸灰纷扬。

“按计划行事。”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一阵风过,靳云轻与殷雪同时消失。几乎同一时间,靳素鸾领着白眉道长走进厢房,身后,彩萤抱着一堆法器谨慎跟在后面。

“就是这里?”白眉抬眼环视四处,狐疑问道。

“不错,那鬼魂生前就是在这里毙命的!”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靳素鸾自然不会忘记。

“那好,贫道便在这里作法,请皇贵妃靠后。”白眉转身接过彩萤手里的法器,有模有样的将其摆放在正北位置,旋即扬起拂尘,自顾念叨着。身后,靳素鸾下意识握着彩萤的手,美眸不时望向四处,心底多少有些畏惧。

风,渐起,吹的厢房冷飕飕的,白眉猛的扬起拂尘,忽地,法器两侧的烛火陡然熄灭,整个厢房顿时一片漆黑。

“道长......怎么会这样?”靳素鸾美眸陡睁,握着彩萤的手猛的收紧,

“此鬼怨气太重!皇贵妃放心,贫道自有降它之法!”白眉说着话,将烛火点燃,再度摆着拂尘,絮叨着。就在这时,屋内竟刮起旋风,地上的纸灰随风而起,慢慢漩成一个涡状。

“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靳素鸾颤抖着开口,声音变了调,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好厉的鬼!”白眉双手紧攥拂尘,表情凝重异常。

“娘娘,咱们还是走吧?”彩萤小脸煞白,紧贴在靳素鸾身边。

“道长,你且在这里作法,等你做完了,本宫再回来接你......彩萤,扶本宫离开!”靳素鸾只觉后脊发凉,双颤抖着迈步。

“想走么......靳素鸾,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暗处,靳云轻拟声轻呼。

“啊—彩萤!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是她!是靳表姐!道长!救命啊!”靳素鸾一把抱住彩萤,脸色煞白无血,回眸间,白眉唇角已渗出血迹。

“道长!现在怎么办啊!”靳素鸾凄厉嚎叫,仿佛惨死的人是她一样。就在这时,满屋的纸灰突然聚在一起,猛的冲向靳素鸾的小。

几乎顺间功夫,一切归于平静,靳素鸾惊骇的立在那里,无法言语。

“娘娘!您还好吧?”彩萤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扶住靳素鸾。

“道长......”靳素鸾颤抖着转身看向白眉。

“有负娘娘所托,贫道惭愧,不过娘娘放心,那鬼已然转世,只不过......”白眉似有深意看向靳素鸾的小,欲言又止。

“只不过怎样?你快说啊!难不成要急死本宫?”听到靳表姐转世投胎,靳素鸾顿时精神了些。

“只不过那厉鬼怨念太深,这一世仍要与皇贵妃纠缠,所以刚刚,那鬼已经转世到娘娘的腹中胎儿里。”白眉面露难色,低低道。

“你说什么!靳表姐......转世到本宫肚子里?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快出来!出来!”白眉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猛的乍在靳素鸾的脑子里,此刻,她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小,形如癫状。

“娘娘少安毋躁,转世之后,她便再不是她,其实娘娘无需介怀的。”白眉尽力安抚,却迎来靳素鸾劈头盖脸一阵谩骂!

“神棍!妖道!你不是说可以让她灰飞烟灭吗?怎么会这样!你这个混蛋!本宫要斩了你!”靳素鸾猛的冲向白眉,却被彩萤拦了下来。

“道长,您该记得来时路,还是先走吧!”彩萤急声道。

“皇贵妃莫要惊慌,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也是好事啊!”白眉临走时还不忘刺激一下靳素鸾。

“滚!”靳素鸾奋力咆哮。

暗处,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眼底闪过一丝冰寒,靳素鸾,这才刚刚开始,本宫接下来会送你一份大礼,相信你肯定喜欢。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忽然看到长乐宫内有火光闪烁。

“殷雪,去看看!”靳云轻美眸凝霜,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果不其然,当殷雪带着靳云轻踏入长乐宫时,眼前赫然出现百里玉的清冷孤寂的身影。

“主人?”殷雪请示道。但见靳云轻摆手,恭敬退下。

“表姐,你在天上还好吗?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百里玉相见。那百里漪澜轩,你不是说过喜欢听百里玉的笛声,百里玉还答应过你,下次家宴,必会再为你再吹奏一曲,你怎么就不等等百里玉呢?四十九天了,你知道百里玉这些天是怎么过的?真是比死还难受啊!表姐,你放心,你在乎的人,百里玉到死都不会伤害,只是......他真的值得?差点儿忘了,你的妹妹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分明不傻,却装的比谁都像,怕是连你都骗过了!百里玉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同母所生,那个性......”

“堂堂大百里肃亲王,却在背后说人坏话,王爷的个性也不见得比筱萝好到哪里去啊!”靳云轻忽然打断了百里玉的话,悠悠走上前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百里玉闻声转身,脸色骤变。

“所以说没有武功不要紧,重要的是有个好隐卫,殷雪,你说对不对?”靳云轻不顾百里玉杀人鞭尸的目光,微扬下颚。

“谢主人夸奖。”殷雪的声音飘荡而出,却让人分辨不出方位。

“该死的燕南笙!”百里玉忽然很想马上将燕南笙揪出来暴揍一顿。就在这时,靳云轻已然踹灭了百里玉身前的冥纸,一脸的淡漠无温。

“你干什么!”百里玉猛的推开靳云轻,随手拿起火折子。

“王爷当整个皇宫的人眼睛是瞎的么?你公然入长乐宫已经是死罪,如今你又这样肆无忌惮的为大姐祭祀,明日宫中必有流言,让本宫想想,嗯,流言必传王爷与大姐私德有亏,暗做苟且之事,说不准那难产而死的胎儿不是龙种,而是大姐与王爷的孽胎......”

‘啪—’火辣的痛感自靳云轻脸上陡然传来,清晰的指印赫然浮现,殷雪倏的现身,正欲动手,却被靳云轻挥手退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表姐!她是你姐姐!”百里玉狠戾的眸子仿佛下山的猛虎,迸发出幽幽的寒芒,靳云轻分明看到那眼中,晶莹闪烁。

“这便是王爷点燃冥纸的下场,王爷好生思量。”靳云轻面色无波,继而转身离去,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和孤寂。百里玉永远不会知道,在靳云轻转身一刻,泪水唰的浸湿面颊,心,碎裂成冰。

看着靳云轻默然离去的身影,百里玉只觉心底憋闷异常,直至靳云轻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他方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怎么就扇下去了!怎么就扇下去了呢!百里玉无尽懊恼。

翌日,靳云轻用罢早膳后唤过刘醒。

“娘娘有何吩咐?”刘醒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告诉陈嬷嬷,是时候了!顺便通知靳侯府,本宫今天会回府。”靳云轻淡漠开口,垂眸时,玉指抚上絮子。百里玉的那巴掌挑起了她的怒火,总要有人熄火才行。

“是!”刘醒领命后退了出去。

“汀月,一会儿到御膳房盛些饭菜送到东厢房,从今天开始,肃亲王若不入正厅用膳,便另行给他准备一份。”靳云轻抚着絮子,眸间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奴婢遵命。”汀月点头应下,虽然靳云轻脸上无甚表情,可汀月感觉得到,主子今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当靳云轻出现在御书房时,百里连城诧异非常。

“婉儿?你怎么来了?”或许是心魔作祟,百里连城就算再靳云轻,昨日靳表姐七七,他亦未敢踏入关雎宫半步,在百里连城的认知里,回魂百里的鬼魂多半找的是自己的亲人。

“婉儿想求皇上一件事。”靳云轻小颠着钻进百里连城怀里,面颊贴在他前,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总有一日,她会亲自见证这心跳停止的一刻。

“呵,说吧,不管什么事朕都答应,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百里连城一贯的揽过靳云轻的细腰,将她的身体置于自己双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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