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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是太子出了状况,两名御医不敢怠慢,当即离开房间。

“太子殿下出事了?”地上,百里皓然满头大汗的爬起来,眼中尽是忧虑。

“俊休听到你有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不想经过太子殿下的卧房时,听到里面有低吟声,进去一看,太子殿下正倚在榻上,双手捂着腮,痛的直摇头。这也怪了,你与太子殿下怎么会同时牙疼啊!”皇甫俊休大步上前搀起百里皓然,满腹质疑。

“扶老夫去见太子殿下!”百里皓然不放心,强忍着痛与皇甫俊休一同去了百里漠北的寝居。

入门之时,皇甫俊休只见两个御医正战战兢兢的翻着药箱,满桌凌乱。

“太子殿下......呃......”那股钻心的疼再度侵袭,百里皓然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蹲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

“你们到底有不有找到止痛的药?”百里漠北终于忍不下去了,厉声催促。

“回太子殿下,微臣等已经用了最好的止痛药,可丝毫没有效果,微臣等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啊,求太子殿下治罪!”两名御医登时跪在地上,身子抖如落叶。

“治罪有什么用啊,你们还不快想办法!”见百里漠北与百里皓然的惨状,皇甫俊休真是急了。

“滚下去!”百里漠北愤然挥手,两名御医登时退出房间。此刻,百里漠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挞湿,双手紧捂下颚,自口中每颗牙齿里传来的钻心的疼,让他恨不得把嘴里所有的牙齿都拔光。

“太子殿下,微臣觉得,您与百里大人这牙......疼的蹊跷啊!恕微臣斗胆猜测,此事......会不会与靳云轻有关?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碰靳云轻的什么东西?”皇甫俊休一语惊醒梦中人,百里漠北顿时眼前一亮,仅接着便是滔天的怒意。

“一定是靳云轻!今日她将一卷帛书呈给太子殿下,当时老夫也有经手!哎呀......这个瘟神!疼死老夫了......”百里皓然亦恍然,当即咬牙切齿低吼。

“真是她,微臣这便去靳府求药!”皇甫俊休就知道以靳云轻睚眦必报的个性,吃了那么大的亏,她是一定会找回来的,幸而这厮还有些理智,没下什么剧毒。

“慢着!命御医速配解药,本太子说什么都不会去求她!”百里漠北怒了,双手紧攥成拳,下一秒复又捂在脸上,脸色青紫难辨,是他疏忽,怎么就着了靳云轻的道啊!

“太子殿下,那靳云轻既然有把握给您下药,想必那药极为罕见,如果......”皇甫俊休不忍百里漠北受苦,亦不想看着百里皓然活活疼死,正欲谏言,却被百里漠北挥手拦住。

“不必说了!她的药再毒,也有过效的时候,等过了药效,看本太子怎么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百里漠北一字一句,如覆冰霜。一侧,百里皓然眼中燃起的希翼顺间化作灰飞,当下觉得更疼了几分。

“俊休,打晕了吧!”看着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百里皓然,百里漠北缓缓闭上眼睛,继而听到一声惨叫,再抬眸时,皇甫俊休已然如拽死狗般将百里皓然拖出房间。靳云轻!倒是本太子小看你了!

就在百里漠北身陷水深火热中的时候,靳云轻那边儿却过的十分惬意和充实。

“娘娘,该喝药了。”汀月将汤药端到靳云轻身边,侧眸时,正看到榻上做好的两件衣裳。

“娘娘,李御医说了,您大病初愈,该注意休息,如果娘娘不嫌汀月手笨,不如让汀月替您做这些衣裳吧?”汀月实在心疼靳云轻,当下提议道。

“有些事做着开心,便感觉不到操劳,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靳云轻端着汤药,眸子下意识瞥向身侧的华裳,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汀月心知靳云轻对百里漠信的感情,遂不再强求。待靳云轻喝完汤药后,汀月将手中的蜜饯递给靳云轻。

“你想的倒是周到。”靳云轻不惧苦,可有些甜味入口总是好的。

“想的周到的可不是汀月,是肃亲王,这蜜饯是肃亲王交到汀月手里的,说是等娘娘喝完汤药后给娘娘吃。”汀月笑的贼兮兮。

“呵,在他身上搭了那么多,终于看到回头钱了。”靳云轻看着手中的蜜饯,眉眼弯弯,汀月闻声石化。

待汀月离开,靳云轻淡声唤出殷雪。

“庾傅宁这两日可还老实?”靳云轻复拿起针线,细细缝制,没有半点马虎。

“回主人,庾傅宁这两日一直暗中派她的隐卫给王爷传递字笺,不过王爷看也没看的就将字笺毁了。”对于百里玉的做法,殷雪十分赞赏。

“哦?字笺上的内容你看了没有?”靳云轻心底的杀意渐渐淡去,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看了,内容大抵是以靳表姐死因,诱王爷相见。”若在以前,殷雪不会多此一举,不过跟在靳云轻身边久了,她自认本事见长啊。

“看来本宫有必要见她一面,你去安排。”靳云轻俯身咬断锦线,看着刚刚做好的长袍,眼底闪过一抹华彩。

当接到百里玉的回信时,庾傅宁精心打扮了一番,锦衣华饰,美轮美奂。

碧心亭内,茜夕忧心看向主子,

“小姐,您真决定将事实的真相告诉百里玉?难道您不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有靳云轻在,他就算捅了天,又能怎么样!”庾傅宁眼中的期待幻化成幽幽的寒芒,让茜夕没来由的心里发寒。

“小姐的意思是......靳云轻会护百里玉周全?她......喜欢百里玉?”茜夕恍然看向庾傅宁。

“我不意外靳云轻会喜欢百里玉,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百里玉居然也钟情于靳云轻!也不知道他们靳家姐妹是不是狐精托世,媚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庾傅宁恨恨道。

就在庾傅宁怒气难平之时,靳云轻面罩白纱,一袭月牙白的长袍娉婷而至。

“其实贤妃可以说的再难听些,只是下次讲究筱萝的时候,可别让筱萝听见了,不然筱萝的手会痒的。”靳云轻翩然而至,微风吹动面纱,荡起层层轻波,那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越发美的不像话。

“怎么是你?百里玉为什么没来?”庾傅宁震惊之余,厉声质问。

“筱萝看到贤妃的字笺,所以来了,肃亲王么.....他没看到字笺,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靳云轻理所当然解释。

“靳云轻,你好歹毒的心!你凭什么阻止百里玉与我见面?你凭什么改变傅宁的一生!如果不是你,傅宁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刻看到靳云轻,庾傅宁真恨不得上前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贤妃相信么?如果不是筱萝,你现在的境遇未必会好到哪里。”靳云轻眸色淡然,声音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你从用捣鬼,傅宁就算得不到百里玉的青睐,现在也还是大百里的贵妃!”庾傅宁充血的双眼带着无尽的愤恨,满腔的怒火烧的她痛不欲生。

“贵妃又如何?想那百里连城可曾把你放在眼里,一年的时间,到步馨阁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与守寡又有何异?与其在那冰冷宫墙里做只折翅的金丝雀,岂会好过在莽原自在生活!固然你得不到百里玉的青睐,可天下德才兼备的男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庾傅宁真的就想在一棵树上吊死?”靳云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傅宁对百里玉的心思你如何知道!此生若得百里玉眷顾,傅宁死也甘愿!可就是你的存在,毁了傅宁所有的希望,是你抢走了百里玉!靳云轻,你真该死!”庾傅宁的眼角,有泪涌出。

“就算没有筱萝,百里玉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我都知道,在百里玉心里,大姐才是唯一,如果百里玉对筱萝有几分怜惜,也是因为大姐的缘故!至于该死......筱萝的确九死一生,若按筱萝的性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给你些教训,筱萝没那么做,便是因为筱萝敬重贤妃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当然,机会只有一次,若贤妃执意与筱萝为敌,筱萝倒也不在乎多个敌人!就算贤妃背后站着的蜀太子,筱萝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清冷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字字珠玑,即便庾傅宁在盛怒之下,却也听进去几分。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庾傅宁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愤恨,冷声开口。

“谈不上,只是想让贤妃明白一件事,万事强求不得,佛曰放下得自在,若贤妃执意攥着那一份虚望过活,痛苦的只有自己。”靳云轻眸光深邃,如古井无波。

“放下?你说的容易,有几个人能做到!百里玉不也是守着那份虚望过活么!”庾傅宁苦笑,眼中的血丝渐渐消逝,化作一缕忧愁。

“所以他过的并不如意。”靳云轻暗自感慨,心底涌出淡淡的酸涩。

“既然你看了字笺,难道不想知道靳表姐的死因?”庾傅宁收起眼中的悲戚,冷眸看向靳云轻。

“贤妃只知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将刚刚诞下小皇子的大姐推入冷宫,之后的事又知道多少?”靳云轻肃然看向庾傅宁,清冷的眸仿佛两片无际的百里星,神秘且忧伤。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庾傅宁愕然看向靳云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筱萝想知道,自然有办法。”怎知?亲身经历,怎会不知!

“所以.......所以你在人前装疯卖傻,人后筹谋算计,硬是逼着父亲背叛大百里,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庾傅宁恍然,惊讶看向靳云轻。

“其实筱萝没资格劝贤妃放下,因为连筱萝自己都做不到放下这血海深仇。但是筱萝所言句句肺腑,贤妃好自为之。”靳云轻深吸口气,眼底抹过一丝暗淡。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传出去?”见靳云轻欲转身离开,庾傅宁谨慎开口。

“传啊,一定要传,至少该让百里漠北知道,筱萝是真的没有骗他呢。”靳云轻樱唇启笑,眼角眉梢的妩媚动人心魄。

看着靳云轻离开的背影,庾傅宁怔住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下棋的人会是靳云轻,如她这般运筹帷幄,睿智机敏,庾傅宁自愧不如。

靳云轻的目的达到了,就在靳云轻见庾傅宁之后的第二日,皇甫俊休如期而至。

“俊休拜见百里后。”内室,皇甫俊休提着两根成了人形的人参站在榻前,谦恭开口。

“堂堂‘旌靳号’的大当家,吃不起人参么?”一侧,奔雷冷眼瞧着皇甫俊休,悻悻道。

“咳咳......俊休自知这些薄礼入不得娘娘的眼,不过好歹也是俊休一番心意,还望百里后笑纳。”在来之前,皇甫俊休已然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

“汀月,扶本宫起来。”榻上,靳云轻缓缓伸手,气若游丝。一侧,皇甫俊休见此,心顿时没了底。那日靳云轻已能自由走动,这才两天不见,怎就这样了?

“奔雷啊,过府便是客,你怎好让皇甫大人站着?快给皇甫大人搬把椅子,至于人参么......虽然靳府不缺,可也别薄了皇甫大人的面子,勉强收了吧。”靳云轻言声音虚弱,倚在床栏的身子柔弱无骨。

奔雷虽不情愿,却也只得上前为皇甫俊休搬了把椅子,旋即接过皇甫俊休手中的人参拿出内室。

“皇甫大人还有事?”见皇甫俊休没有离开的意思,靳云轻狐疑问道。

“呃......咳咳......俊休的确有事想求百里后。彼时吾太子行事过于雷厉风行了一些,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而且不管怎么说,小王爷也救过百里后,所以俊休想求百里后大人大量,可不可以......把治牙疼的解药赐给俊休?”皇甫俊休觉得很难启齿,毕竟是百里漠北有错在先,可难于启齿,也要启齿,难不成眼看着太子殿下和百里皓然被疼死么。

“原来皇甫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呵,也罢,既然你能说出来,自然是猜到百里漠北牙疼的原因,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也看到本宫伤的有多重了,只要百里漠北肯做出补偿,之后再现亲自到本宫面前认个错,解药的事儿好商量。”靳云轻声音依旧虚弱,不时还伴两声咳嗽。

皇甫俊休闻声,后脑流汗,靳云轻这是趁机打劫啊!似乎看出皇甫俊休的犹豫,靳云轻继续道。

“如果百里漠北不想割肉,也不想跟本宫道歉的话没关系的,是药都有过效的时候,只要过了药效,牙自然就不疼了。不过通常情况下,殷雪配的药一般都是一个月的药效,因为这次是专门为太子殿下准备,所以殷雪特别用心。”靳云轻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这件事俊休做不了太子殿下的主,且请百里后说出条件,俊休也好回去与太子殿下商量。”皇甫俊休抹汗,看来除了妥协,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筱萝亦不是个贪心的人,要求的也不多,但求太子殿下同意将莽原归于大百里版图,而且将帛书上的助威二字,改作助阵。”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榻前,皇甫俊休差点儿没晕过去,就这还说自己不是个贪心的人?违不违心啊!

且说皇甫俊休回去后两天的时间,百里府一点动静也没有。直至第三日午时过后,靳云轻正在院内晒太阳,便见奔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主人,百里漠北来了!”奔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必定要来,不然真想活活疼死么。你去把肃亲王调开,明白?”靳云轻似有深意看向奔雷。

“主人放心!”奔雷狠狠点头。就在奔雷走开的下一秒,拱门处赫然出现一抹光彩夺目的紫色身影,看着百里漠北步履稳健的走向自己,靳云轻顿时明白什么叫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即便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可百里漠北身上的王者霸气和君临天下的气度却半分不减。

此刻,百里漠北已然走到靳云轻面前坐了下来,深邃的眸忽明忽暗,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看着那张扩大十倍却依旧魅色无双的容颜,靳云轻真心嫉妒。

“俊休!”百里漠北强忍着牙疼,厉声低吼,因为脸肿的缘故,吐字已经不太清晰了。

皇甫俊休闻声,当即从百里漠北身后走到石案前,自怀里取出两份帛书,上面分别写着将莽原让予靳云轻和大百里内讧之日,蜀愿出兵十万助阵的内容,而且帛书上皆有百里漠北的亲笔签字。

“不知百里后可还满意?”皇甫俊休谦卑有礼,笑容堆叠在脸上,极尽殷勤。

“据本宫所知,太子殿下有一枚随身携带的专属印章,如果殿下肯拿出来盖在这两卷帛书上的话,那本宫就十分满意了。”靳云轻语闭之时,汀月已然将准备好的印泥摆在石案上,显然,靳云轻早有此招。

无语,百里漠北必要拼命呼吸,才会让自己不起身暴走,一侧,皇甫俊休犯难的看向百里漠北。几番挣扎之后,百里漠北终是拿出印章,极不情愿的在帛书上盖了下去。

“不知百里后还有何要求?”皇甫俊休将两卷帛书叠好之后双手奉于靳云轻面前。

“殷雪。”靳云轻命汀月收好帛书之后,轻声唤出殷雪,殷雪自然明白靳云轻的意思,当下将装有两条肉虫子的瓷罐搁在石案前。

“这......这是什么?”看着瓷罐里的肉虫子蠕蠕动着,皇甫俊休只觉全身汗毛竖起,格应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是解药,太子与百里大人只需将它吃进去,牙疼症状定会消失。”殷雪面如冰封,每每想到百里漠北致其兄妹反目,都自心底发恨,幸而主人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浪费。

“这......这怎么吃啊!它身上还长着毛!”皇甫俊休差点儿蹦起来,心底却暗自庆幸中毒的不是自己。

“自然是用嘴吃,解药就在这里,吃不吃随太子殿下愿意。”殷雪冷声开口。

就在皇甫俊休欲评理之时,百里漠北突然伸手,将其中一条虫子抓起来送进嘴里。看着百里漠北艰难咀嚼,皇甫俊休顿觉心情无比沉重,想太子殿下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现在也只能盼太子殿下和靳云轻的梁子别结越深才好。

殷雪果然没有说谎,就在百里漠北吃完虫子分分钟之后,脸上的肿胀迅速消失,亦不再有牙疼的感觉。

“恭喜太子!”靳云轻十分诚恳的微笑,却换来百里漠北的怒不可遏。

“靳云轻,本王会记住今日!”百里漠北扔下这句话,顿时暴走。身后,皇甫俊休急忙拎着瓷罐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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