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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紫霜亦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旋即回到桓采儿身后。

“宸妃,我家主子到底是皇贵妃,高你一品,这里又是华清宫,还请宸妃注意身份。”身后,彩萤一脸愤慨看向桓采儿。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桓采儿鄙夷看向彩萤,愤愤然道。靳素鸾唇角勾笑,转身拦下欲反驳的彩萤,轻移莲步走到桌边,随手端起食盒里的参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之后将瓷碗递给彩萤。

“如今本宫收了宸妃这份心意,既然宸妃这么勉强,本宫也不必多留了。”靳素鸾扬眸看向桓采儿,淡然开口。她素来知道桓采儿跋扈的很,索性也不与她计较。

“算你识相!紫霜,我们走!”对于靳素鸾逆来顺受的态度,桓采儿虽有些诧异,却也未想深究。

“拿进华清宫的东西,本宫是不会要的!”眼见着紫霜欲收回瓷碗和食盒,桓采儿冷嗤一声,紫霜自然明白主子意思,当即放下手中食盒,转身随着桓采儿离开。

“娘娘,这桓采儿也太霸道了,您何必忍她!反正......”

“反正来日方长,待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本宫有的是时间折腾她,介时本宫会让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主子!”靳素鸾美眸微眯,转身间,忽觉小腹胀痛难忍。

“娘娘!是不是......奴婢扶您回房!”见靳素鸾柳眉紧蹙,面容纠结,彩萤心知是藏红花起了作用,登时扶靳素鸾回了内室。

御花园的白玉石桥上,桓采儿漫步经心的踏着步,眸子若有似无的欣赏着园中美景。

“娘娘,奴婢总觉得皇贵妃今天的态度怪怪的。”紫霜自离开华清宫,心便一直忐忑不安。

“说的也是,本宫那么骂她,她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该不是怕了本宫了?”桓采儿虽跋扈惯了,却也不是胸大无脑之人,靳素鸾的态度的确反常,那么隐忍,害得她准备了好些话都没派上用场。

“要是怕了娘娘还好,奴婢就怕她会背地里阴损娘娘,须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靳素鸾就是个笑面虎,彻头彻尾的小人!”紫霜中肯评价。

就在桓采儿欲开口之际,忽然看到桥下柳林里靳云轻与汀月正在里面散步。

“真是冤家路窄,紫霜,随本宫去好好教训那个白痴!”桓采儿眸下生寒,旋即大步朝柳林方向而去。

柳林内,绿荫葱郁,春意盎然,万条垂柳如丝绦般在风中摇曳,靳云轻轻摇着手中的柳枝,一双大眼睛澄净如水。

“汀月,你说二姐宫里那包红色粉末是什么啊?好吃吗?”靳云轻抿抿小嘴,一派天真。

“千万吃不得,那东西有毒的!”汀月刻意放大音量,惊呼道。

“胡说,要是有毒,二姐何必放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定是好吃的,二姐不舍得给婉儿吃才会藏起来!”靳云轻注意到桓采儿陡然停滞的脚步,继续犯傻卖乖。

“那叫藏红花,吃了就不能再生孩子了!就算怀了孩子的,吃了它也会导致小产,娘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千万不能吃,知道么!”汀月表情极度夸张,且将藏红花三个字咬的极重。

“那二姐为什么要留着那个东西?我去告诉二姐!”靳云轻一副恍然模样。

“娘娘别去,要是让皇贵妃知道你看过她床底下的暗格,定饶不了你!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汀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道。

“知道啦!汀月,我们去那边凉亭,看看那个坏女人还在不,如果在的话,我们再帮二姐推她下水,反正皇上也不会说婉儿!”靳云轻俏皮的眨着眼,转身轻盈跑向凉亭。

“娘娘,您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汀月急匆自后面跟了上去。

柳林暗处,桓采儿柳眉拧成川字,幽冷的眸,如覆冰霜。

“娘娘,如果那个白痴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奴婢不明白,靳素鸾为什么要准备藏红花?现下宫中只有她一人怀孕啊?”紫霜百般思绪,却未果。

“莫不是......紫霜,你说她会不会自己服下藏红花,之后诬陷本宫?”桓采儿眼底闪烁出明暗莫辨的光芒,慌乱看向紫霜。

“虎毒不食子,况且皇上膝下无子,她这一胎若生下男婴,皇后之位唾手可得,她何至为了跟娘娘赌气,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这说不通啊?”紫霜不以为然。

“倒也是,说不定是她早早准备的,看来以前妃嫔中常有流产之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桓采儿轻舒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忽然看到华清宫的小宫女带着郑御医从桥上经过,神色匆匆。

“那不是华清宫的宫女吗?该不是靳素鸾真出事了吧?”紫霜愕然看向郑御医的方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紫霜音未落,便见一队御林军自华清宫方向跑了过来。

“靳素鸾真够狠毒!紫霜,你快躲起来,之后想办法出宫,将刚刚靳云轻说的话全数告诉父亲,快去!”桓采儿已然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厉声吩咐紫霜,紫霜不敢怠慢,登时躲在一侧的矮树丛内。

下一秒,那队御林军已然将桓采儿团团围住。

“奉皇上旨意,请宸妃走一趟华清宫!”

眼见着自家主子落难,紫霜心下陡震,想也没想的朝宫门而去。暗处,靳云轻缓步走出柳林,黑若子百里的眸子紧盯着紫霜离开的方向,唇角划过一抹会心的弧度。

“娘娘,皇贵妃该倒霉了!”汀月解恨道。

“倒霉的何止靳素鸾,找人通知父亲了没有?”

“娘娘放心,刘醒已经安排人禀报老爷了。”

“嗯,走吧,陪本宫去看看热闹!”靳云轻的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漠然,眼底的深邃是无人可视的森寒。

华清宫内,靳素鸾双手紧捂着小腹,哭的撕心裂肺,锦被缎褥皆染着殷红的血渍,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桓采儿被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画面。

“宸妃!我家娘娘对您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害我家主子失了胎儿!皇上,奴婢求您为皇贵妃作主啊!才经丧母之痛,如今又失了龙种,娘娘她......怎么受得了!”彩萤涕泪横流,扑通跪在百里连城面前,拼命磕头。

“宸妃,这件事你怎么解释?”百里连城面色凝重,目光宛如冰封。

“皇贵妃丧子与臣妾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臣妾无需解释。”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紫霜说的好,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靳素鸾竟心狠到如此地步,当真连畜牲都不如。

“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百里连城阴冷的眸子如百里间出没的野狼,泛着森幽的寒光。

“不知皇上所说的证据在哪里?”对于百里连城,桓采儿谈不上爱与不爱,她入宫,只是为了巩固桓家在朝中的地位,她一生立志于此,且乐此不疲。只是对于百里连城的翻脸无情,桓采儿倒是有些错愕,昨百里,这个男人还在自己的床榻上极尽温柔,现在却变得极为陌生。

“刚刚郑御医在你送来的参汤里发现了藏红花的痕迹,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百里连城揽着伤心欲绝的靳素鸾,狠戾质疑。

“单凭这一点便断定臣妾谋害皇贵妃肚子里的龙种,会不会太牵强了?有谁敢保证不是皇贵妃自己下的藏红花,反过来诬陷臣妾?”桓采儿相信靳云轻所说的话。所以她在等,只要父亲入宫,她自会让靳素鸾吃不了兜着走,这简直是扳倒靳素鸾的绝佳机会,不过这些都还要感谢她那个白痴妹妹才是。

“宸妃,你血口喷人!本宫为求后宫安乐平和,事事谦忍,一再退让,却不想你这样狠毒,竟害我皇儿!如今不仅不认错,竟还本末倒置,诬陷本宫,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为皇儿报仇啊!”靳素鸾没料到桓采儿会这般镇定,心下多了几分彷徨,她出不得错。

“宸妃,这件事没查清百里之前,朕只能先委屈你了,来人,把宸妃打入冷宫!”百里连城目的很明确,只要将桓采儿打入冷宫,桓横为救女儿,必会主动交出兵权。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桓采儿很清百里,此时离开华清宫,有些事便说不清了,就在她欲说出靳云轻的时候,一阵惊愕的声音陡然响起。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靳云轻的突然出现为桓采儿争取了时间,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靳云轻身上,尤其是百里连城。

“婉儿,你怎么来了?”看着靳云轻煞白的小脸儿,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登时松开怀中的靳素鸾,大步上前将靳云轻护在怀里。

“婉儿听说二姐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皇上,二姐这是怎么了?”靳云轻泪眼婆娑的看向百里连城,眼泪在眶里打转,纤长的睫毛沾着露水般晶莹的泪珠子,眨眼间,眼泪啪嗒摔在地上,溅起的无数琉璃落在百里连城心尖上。

“婉儿......二姐的孩子没了......是宸妃!是她妒忌二姐怀有身孕,又记恨你将她推进水里,所以......她下毒害死了二姐的孩子!”看着百里连城忘了正事,不管不顾的冲到靳云轻身边,靳素鸾强忍住心底的妒火,涕泪悲吼,指着桓采儿的手更如织布机般抖动不止。

在她看来,靳云轻虽然傻的彻底,可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靳素鸾觉得,这个傻子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二姐的。

“血......好多血......呜呜......婉儿好怕,皇上!婉儿怕血......”靳云轻全当靳素鸾的话是放屁,双手紧环着百里连城的腰际,顺间哭成泪人儿。

“婉儿莫怕!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些血迹处理掉!”看着怀里的可人儿颤抖的如风中落叶般飘忽不止,百里连城双眼陡厉,怒声喝斥。

榻上,靳素鸾美眸充血,唇色煞白,攥着锦被的纤纤细指陡然收紧,眼底尽是怨怼。固然是阴谋,可她到底没了孩子,小腹痛如针扎,身体孱弱欲坠,和靳云轻相比,自己难道不需要呵护!

一侧,桓采儿将本欲张开的嘴阖了起来,心底暗忖靳云轻来的正是时候,而且庆幸自己未提及靳云轻,皇上如此溺宠这个傻子,若牵扯到她,此事怕是难办了,好在证据确凿,一会儿且等父亲来了,她定要靳素鸾悔不当初。

直至宫女们将带血的被褥全数换掉,靳云轻方才止了哭声,小跑着到了榻前,

“二姐,你一定很疼吧?”靳云轻带着泪光的脸,我见犹怜。可落在靳素鸾眼底却是面目可憎。

“你说呢!”靳素鸾一字一顿,恨由心生。

“一定很疼。”靳云轻抬手抚过靳素鸾的小腹,眼底的光芒明暗莫辨,冷宫里,她抱着仲儿的时候,就觉得很疼,仿佛漫天下着冰锥,每落在自己身上都会带来难忍的剧痛。

“拿开!”靳素鸾厌恶甩开靳云轻的手,正想把这碍眼的白痴推开,却在触及到百里连城幽深的眸子时忍住了冲上脑门儿的冲动。

“二姐......”靳云轻无辜的看向靳素鸾,下一秒,却被百里连城重新揽在怀里。

“皇上,臣妾丧子之恨,您不能置之不顾啊!”靳素鸾悲戚拭泪,刻意提醒道。

“来人,将宸妃打入冷宫!”被靳素鸾提醒,百里连城登时恢复清明,冷声开口,就在桓采儿欲辩驳之时,安柄山突然自外面小跑着进来。

“皇上,桓将军求见。”一语毕,桓采儿悬浮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榻上,靳素鸾下意识看向百里连城,眼底闪过一丝质疑,此事才发生多久,消息怎么就传到宫外了。

“宣。”百里连城何尝不惊讶万分,只是桓横就在宫外,断没有将他撵走的道理。片刻功夫,只见一身着戎装,年约半百的中年男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入华清宫。

“微臣桓横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靳妃,宸妃娘娘!”铿锵的声音掷地有声,浑厚有力,一听便知此人武功甚高,内力雄厚。

“平身,桓爱卿来的正好,此事叫朕头痛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让桓横撞上了,索性现在摊牌,也无不可。

“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烦忧?”桓横一向沉稳,虽知事情始末,却选择隐忍,让百里连城先开口。就在这时,安柄山再次出现。

“皇上,宰相大人在外求见。”安柄山瞧着这一屋子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看来今儿个热闹了。

“宣。”百里连城抬手示意,片刻,靳震庭亦自宫外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皇贵妃,靳妃,宸妃......”进门一刻,靳震庭强忍住心底的质疑,恭敬施礼。宫里传话只道皇贵妃身子不适,宣他入宫,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宸妃是桓将军的掌上明珠,皇上的爱妃,可她毕竟害死了素鸾腹中龙种,皇上若不将她致罪,让素鸾情何以堪啊!”靳素鸾打破了宫内诡异的氛围,悲戚泣泪。

“桓将军,你也听到了,宸妃善妒,竟在皇贵妃的汤药里下了藏红花,致皇贵妃小产,此事关乎大百里皇族龙裔,朕即便有心宽恕宸妃,也不能罔顾律法。”百里连城将责备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一脸纠结的看向桓横。

一侧,靳震庭闻声陡震,幽深的眸子下意识转向靳素鸾,最终却落在百里连城怀里的靳云轻身上,眼底显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靳云轻知道,她的极品父亲定是在权衡眼前两个女儿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以便确定日后更加讨好谁。

“皇上言之甚是,若宸妃有罪自当受罚,微臣断断不会偏袒。但微臣求皇上能将事情查清百里,莫要冤枉了宸妃才是。”桓横神色肃然,拱手道。

“此事朕已查明,御医确在宸妃送给皇贵妃的参汤里验出藏红花的成分,如今瓷碗还在桌上,宸妃无从抵辩。”百里连城正色开口。

“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那藏红花就是宸妃下的,或许这参汤未入宸妃手时,便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又或者在宸妃离开华清宫后,这参汤才出了问题。”桓横冷静分析,字字珠玑。

“即便这参汤是在未入宸妃之手时被人动了手脚,可它到底出在宸妃的小厨房,宸妃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靳素鸾掩面拭泪,悲声反驳。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疑点,那便是有人为排除异己,刻意陷害宸妃!皇上该严惩此人,莫让这等污浊之气玷污了皇宫的圣洁。”桓横语气凝重,看向靳素鸾的眼睛迸射出绝顶的幽寒,几句话的功夫,便将矛头直指靳素鸾。

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此刻,如果靳震庭肯替靳素鸾说上两句,定会扭转现在的不利局势,可靳震庭却在一旁保持沉默,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女儿出头的意思,靳云轻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亲生骨肉在风尖浪口挣命,他仍然可以如此淡然的明哲保身。

“桓将军,凡事都要讲证据,铁证之下,你竟然妄自揣摩诬陷本宫,替宸妃开脱,着实令皇上和本宫失望!”靳素鸾忍着小腹的隐痛,怒声冷斥。看着一旁静观的父亲,搂着靳云轻的皇上,靳素鸾忽然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只是箭已射出,断无回头路可走。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皇上,臣以为,事实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其中必有端倪!”桓横双手拱拳,刻意抬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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