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香车系在谁家树(1)(2 / 2)
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了周铨的美梦,他勉强睁开了一只左眼,迷迷糊糊向自己周围望了一圈。
然后左眼闭上,继续睡。只不过外边实在太吵了,一个女子尖声叫骂,让屋里人实在无法安眠,于是他又睁开一只眼。
这一次是右眼,只不过这一次他清醒了些,右眼呆呆地望了屋里一圈,然后左眼也睁开了,人也坐起来了。
“这……咳咳咳!”
到嘴的惊呼,变成了咳嗽,而外头的吵嚷声嘎然而止,然后原本掩着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高大的女子当先,带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
“大郎,大郎,你醒了?”高大女子冲到床边上,一把将人揽住。
刚醒的周铨眨了眨眼睛,这口音有些怪,似乎与江浙一带的音调很象,又有几分河南腔,他倒还听得懂。
可是……自己现在在哪儿,这个抱着自己抹眼泪的高大女子,又是谁?
“大郎,你怎么了,你莫吓着娘……你究竟怎么了?”那高大女子见他木愣愣的反应,欢喜又变成了担忧。
“对……对不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刚醒的人摇了摇头,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略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一开口,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与屋里其他人的口音可都不一样。
“这是啥地方话呢,为啥我听不懂?”
“铨小郎不过是淹了回水,咋就不会说人话了呢?”
周围窃窃私语,那高大的中年女子更加惊慌,就在这时,一个黑脸的汉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莫不是得了失魂症?”
黑脸汉子的声音大,满屋子人都安静下来,过了会儿,有人点头:“是失魂症!”
“失魂症!”
“这病……可不是玩儿的,若是铨小郎君从此傻了,周大娘可要遭罪了。”
那高大的中年女子搂着周铨,原本是惊喜交加的,听得这些汉子说什么失魂症,她顿时跳将起来,象头发怒的雌狮。
“哪个杀千刀的敢说我儿得了失魂症?”她一边怒吼,随手就抄起一根门闩,劈头盖脑向那黑脸汉子打去。
那黑脸汉子被打得抱头鼠窜,别的几个前来劝说的,也被打得逃了出去。这高大的妇人,虽然只是女子,可这根门闩倒是使得威风八面。
将闲杂人等都打出去之后,高大女子又是愁眉苦脸,将周铨抱住:“我的儿啊……你这该如何是好?”
她满脸悲愁,看得周铨心中愣了下,有心说自己并不是她的儿,可再看看自己的模样,话就说不出口了。
高大妇人发了会儿愁,仔仔细细将周铨又打量了一遍,周铨呆呆地望着她,依稀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世里,自己的母亲。
眼中同样满是慈爱关切,并无半点私心,只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给孩子。
此时周铨,对自己的处境,已有所明了。
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来到这不知什么朝代,成了眼前这高大妇人的儿子。
见周铨呆呆望着自己,高大妇人心里,其实相信了大半,看来自家孩儿,是真得了失魂症了。
这呆呆的模样,让她心中酸楚,但也让她振作起来。
“没事,没事,不就是说话不利落么,太上保佑,我就当自己儿子重新学一遍说话就是!”她在心中暗想。
“周家的,周家的!”
正当高大妇人下了决心,要重新教儿子学说话时,突然间,外头传来砰砰的声响。
紧接着,门被砰的一声被冲开,一个矮壮的小子跌跌撞撞摔进来,扶着堂前的神橱,这才站稳了身形。
矮壮小子背后,一个头上簪花、面上抹粉的女子,一扭一扭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面色就变了,一副吃惊的模样,大叫道:“阴气!”
高大妇人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快,又有些担忧:“原来是三姑,李三姑,你这是何意?”
“听说你家铨小郎君落水了,前来探望……我说周家的,情形不对啊,我瞅着你家……阴气很重,象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李三姑一句话,就让高大妇人吓一跳。
“这……三仙姑说的,莫不是笑话?”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三姑手一抖,一张符纸就出现在她掌中,抖着符纸喃喃念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的白眼往上一方,整个人哆嗦起来。
“水鬼附体,是水鬼!”片刻之后,李三姑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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