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零、风雨飘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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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寒冬时节,长城以北,万里冰封。

按往年惯例,本来这个时候,耶律延禧应当去混同江,准备接见女真诸部首领。但自完颜乌骨乃叛辽以来,特别是阿骨打继承叛旗之后,女真诸部,大多都已叛辽,所附辽者,不过寥寥,而且边境随时面临着女真人攻击的威胁,故此,耶律延禧将冬捺钵的地点放在了中京。

此时耶律延禧饮酒大醉,正酣睡不起,萧奉先匆匆赶来,见他这模样,不忧反喜:“天子今日能安枕,实在是大幸!”

侍候耶律延禧的正是元妃萧贵哥,她站起身,狠狠地白了自己的兄长一眼:“少在那胡言乱语,若不是你等处事不利,陛下如何会寝食不安……看你模样,又有事情了?”

萧奉先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愁恼之态:“魏王败了!”

“耶律淳那个老匹夫,他败了?”

萧贵哥收到过萧嗣先的来信,对于耶律淳,也没有好感,因此骂了一声,然后眉头竖起,声音放尖:“这怎么可能,他十余万兵马,这才多久就败了?那嗣先呢,嗣先……他没事吧?”

萧奉先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耶律延禧,萧贵哥冷哼了声:“陛下一醉,必难醒来,你就直说!”

她却不知,侧卧向内的耶律延禧,双眼此时微微睁开来。

耶律淳败得很惨,他被周铨所迷惑,以为火炮射程就是二里以内,却不曾想,无名堡中有射程更远的重炮。因此当四门重门轰击他中军所在之处,将他帅旗都轰倒,他自己也在乱中受了点伤。

帅旗倒下,使得辽军士气跌至冰点,而耶律淳受伤,便无人可以收拾军心。当时诸将临时决定撤军,可撤退变成了一场崩溃,八万大军,逃回燕京的,只有三万余人,其余大多数都成了俘虏。

“嗣先又被俘了,该死的,耶律淳自己逃得性命,跑回了燕京,闭城自守,却将嗣先陷入周铨之手……我的消息,是嗣先送来的,周铨要用他和咱们换一人。”

“换谁?”萧贵哥惊怒交加,她们一家都甚是宠家萧嗣先,哪怕萧嗣先屡屡闯祸,却依然如此。

“晋王。”

“敖卢斡?”萧贵哥咝了一声,厉声道:“不行,不能放!”

敖卢斡是余里衍的哥哥,文妃的儿子,被封为晋王——在辽国,皇子封为晋王,实际上是承嗣当初著名的汉奸、辽国承天皇太皇萧焯的姘头、帮助辽订立澶渊之盟的韩德让。原本敖卢斡被封为晋王,成为韩德让的后裔,也就失去了皇帝的继承权,可是近来政局动荡,一些规矩都被破坏,而敖卢斡在文妃教育之下,又远贤于萧贵哥所生之秦王。

故此,要以晋王为太子的呼声,在契丹贵族特别是宗室之中一声很高,而文妃也有耶律余睹这样的强援,若不是萧奉先抓紧机会,给他们栽了个谋逆罪名,未来辽国皇帝之位属谁,还真很难说。

放敖卢斡去,等于是放虎归山!

“娘娘,不放敖卢斡,那该如何?”

“跟天子说,文妃等谋逆,之所以有人支持,就是要以敖卢斡为太子,只要杀了敖卢斡,那么其众自散!”萧贵哥眼中闪芒毕露,她看重兄弟之情,但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儿子。

萧奉先却是苦笑:“若真如此,嗣先也活不了……而且周铨还扬言,只要敖卢斡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转而支持女真人……”

其实周铨还说,若是能得敖卢斡,那么就给萧奉先十万银圆,算是谢他相助。萧奉先在辽国权倾一朝,搜刮了不少,但人哪里有嫌钱多的,这十万银圆可以派上多大用场!

威逼不成,就利诱,亲情说不动,那就拿银圆砸。这手段算不得高明,可用在这个时代,又用在只知私利不知公义的萧奉先之流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萧奉先反复劝说,那边萧贵哥才道:“你说当如何吧!”

“我们所虑者,不过是敖卢斡威胁到秦王,若是他归了周铨,周铨便答应,他自此改姓韩,为汉人,再非陛下之子……可请陛下明诏天下,废其为庶人!”

萧贵哥正待答话,突然身体一动,回头看了一眼。

萧奉先也是一惊,望向酣睡中的耶律延禧,却见耶律延禧微微翻了翻身,然后口里还嘟囔了声:“水来!”

萧贵哥起身,亲自端了一杯温水,服侍耶律延禧喝下。喝得水后,耶律延禧倒头又睡,片刻后,便再度鼾声如雷。

不过这一次萧贵哥不敢再在帐中说话,示意萧奉先与她一起出了帐,他们才离开,那边耶律延禧双眼突然睁开,鼾声虽是依旧,但整个人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只不过,他脸上也没有多少振奋之色,有的,只是悲哀与无奈。

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多少。

他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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