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下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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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问询室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有人进来问话。说实在的,习惯了江左易处处帮我开绿灯的便利,我本以为这次又能见到大腹便便的李署长笑眯眯地进来跟我说‘误会误会’呢。

负责笔录的警官四十多岁,言谈举止不怒自威。论起气场来,我倒是相信连江左易都折不了他的铁面无私。

但我一点也不会紧张害怕,因为我心里又没鬼。

可我也不能完全心安理得,因为我多少猜得到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却自欺欺人不愿面对。

我甚至真的是想要把整件事压下去的,保护江左易的同时,也在保护我们岌岌可危的爱情。

惟独没有想到的是,舒颜的出招不在已死的凌楠身上,不在神秘的江左易身上,而是在我身上!

我说警官先生,我没有杀害我的父亲。多余的诋毁,我无力去一一解释。谁质控谁举证,这点法道我还是懂的。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父亲尸骨未寒,儿女就为了争夺财产而勾心斗角,这种事数见不鲜。我承认我和我妹妹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么大的罪名随便就往我身上扣,是不合理也不合法的。”

我不是在为我自己辩护,我只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在我眼里,今天舒颜的所作所为就像是打不赢人家就砸人家的玻璃似的,完完全全一小孩儿的幼稚行为。

她说我杀人我就能入狱了?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会儿我听警官说叶瑾凉已经在外面了,可能是帮我找了律师。

“舒岚女士,你是要保持沉默,等律师来谈,还是先跟我们合作一下口供?”

我说你问吧。

“那好,首先我要告知你关于父亲舒中山的尸检报告结果。”警官严肃地仰起头,把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经过控方律师指定的法医权威机构检验,舒中山的确是死于急性肺源性心脏病。而引起急性肺源心脏病的原因,不排除近日来摄取的某些食物中含有能引发巴胺淋状激素骤升的物质。

由于他本人的血糖一向靠近糖尿病临界值,为了控制指标而在饮食中有意将单糖多糖代替为类似木糖醇一样的甜味剂。

这你是知道的吧?”

我说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首先你们应该搞清楚,我父亲入狱四年了,他的生活起居又不是我在照料。我就是想给他下毒也没有这个机会好不好!

“可是你在他去世前的这一个多月里,来看望了他三次,每一次都带了指定店里的同款蛋糕。

我们通过监控录像并结合事实分析,如果第一次是因为你父亲的生日,可以理解。那么后面两次,你又为什么专门要买这款蛋糕呢?

你明知道他很少摄取甜食——”

我当时就无法淡定了,一拍桌子差点站起来,后面两个实习民警上来就把我按住了,说让我冷静。

“警官,你们就凭这个,认为是我故意带蛋糕给我爸爸,让他因加重了血糖负荷才导致的恶性心脏病?

可是我完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我次次带点心,是因为在预约探望之前我每次都跟他先通电话。问他要什么吃的用的时候,他自己提的要求。”

我说监狱里的电话都是有监听设备的,你们可以一字不漏地去调查我和我爸爸的对话。

我虽然知道爸爸以前不怎么吃甜食,但监狱的伙食毕竟单调。他这把年纪了,无欲无求的,偶尔一点小小的要求难道我会不满足么?他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糖尿病,我做女儿的,就算有失误之处也不能就这么定论为蓄意谋杀吧!

“所以,这就是你行为的高明之处,为了摆脱自己的主观动机嫌疑,让你父亲主动要求来免责。

可是在你父亲入院救治期间有一项非常明显的血清指标很诡异,显示他的ESR红细胞沉降率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

再结合尸检后神经细胞所呈现的脱质状态,基本上可以判定——在他发病前的这段时间里,摄入过一定量的药瘾物质。”

“你是说,有人给他毒……品?”

“这要问你了。”警官的眼神依旧犀利:“能让一个平时对某些食物并不感兴趣的人,突然味蕾食欲大变——”

我说照你这么说,好像是我在蛋糕里加了能让父亲上瘾的药物一样,这蛋糕是我在店里买的!从制作到装盒,我连碰都没碰过!

“警官先生,你们这样的解释太牵强了,而且——”

“你送来的蛋糕,是哪家店里的?”

“是……”

我一下子就懵了,第一次不是我去买的唉?

后面两次碰巧在江左易介绍给我的那家布丁店里看到过这款类似的红树莓轻乳酪蛋糕……

那第一次,也就是我父亲生日的当天。

我绞尽脑汁想啊想,眼前那张脸为什么突然就清晰又模糊地一闪而过呢?

明明想忘却想淡化的记忆,却在一瞬间变得比噩梦还清晰。

第一份蛋糕是江左易帮我准备的。

那天的事是窘迫的,以至于让我本该记忆犹新。不仅遇上了叶瑾凉带着舒颜一家人,我爸还对我说过要把手里的股份全部留给小儿子这件事。

“舒岚女士,如果监控录像上显示的没有错,你在你父亲生日的当天,其实是不欢而散的吧。”警官挑了下严厉的眉头,目光炯炯如炬:“你因为父亲不愿把股份留给你,而与父亲争吵。明明可以阻止他吃下可能有害于身体的蛋糕,你却没有那么做——”

“这都是你们的猜测,我……”我承认我心神已经乱了,根本无法再与面前的警官对抗下去。并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而是因为……我真的害怕了。

我无数次设想过,用这么高端隐秘的方式给我父亲下连环毒的人会不会是凌楠安插在监狱里的?

他那么变态又那么牛逼,既然打定主意想我父亲死,完全有一千种方法做的到。

可是我从来没敢想,他‘们’会让我亲手把要命的毒药送到我父亲身边。

第一个蛋糕,是江左易送的……

我说警官先生,我什么都不想说了。请你让我见我的保释人和律师,总之我是清白的。

警察走了以后,我像死了一样趴在桌上仿若搁浅的鱼。

江左易知道么?

我就是不孝女,就是没原则。就是放着不共戴天的父仇,却只想挽救我自己的爱情又怎样。

我爸错了,错的离谱。凌楠的所作所为让我不齿,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但惟独在对我爸爸复仇本源的这件事上,我可以努力跟他对抗,却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但江左易不一样啊。

我一直告诉自己,哪怕他知道,哪怕他默认,哪怕他不作为,我都能原谅他。

只要他,没参与就好。没有亲自策划,没有亲手实行。没有亲身染血…..

可是我同样也知道,有些事,明明就是这么摆着的,我却没法质问。

等叶瑾凉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强迫自己硬撑着坐了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江左易呢?

“他在公司。”

我说你在讲什么?现在我被舒颜那个贱人算计得进了监狱,他人不过来捞我,居然还在公司?

在公司干什么!

“因为律师把爸爸的遗嘱给公布了。”

我用力吞咽了一下,我说什么遗嘱?遗嘱公布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之前的那份已经作废,现在我和舒颜是他仅剩的两个继承人。就算不用律师,也是按规则一人一半的。

“但是爸......后来悄悄地改了,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

“什么意思?”我瞪圆了眼睛。

“爸将自己手里所有的财产,包括不动产在内全部都划入了一家名为相思雨室内装潢建材商贸公司的名下。”叶瑾凉说,但是他跟我一样,都并不知道这家什么商贸公司到底什么来路。

只是今天才知道,挂名法人代表是舒颜。

我并没有急着马上跳起来,因为在爱恨情仇面前,钱早就是小事了。

我想了想,说没道理的吧:“难道我爸爸是因为觉得亏欠舒颜太多,所以……”

“如果单纯只是觉得亏欠,为什么不直接立遗嘱转给她?反而通过那个什么商贸公司,到底是怎样的来路?”

叶瑾凉的疑惑其实也就是我的疑惑,我说这个公司你查过没有?难道是凌楠他们一手推建出来的?

难怪昨天找我父亲的遗嘱律师约见的时候,他言辞闪烁模棱两可,原来我父亲早有另外的打算。

我说是舒颜的那又怎么样?她若是想要钱,该满足的也都满足了。

还是那句话,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接下来再兴风作浪可就是砸自己的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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