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莽林迷影 第一章 一切才开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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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后,我坐在冷清的皮货铺子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姑娘,想着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二露子是我二姐,罗圈子本来应该成为我的二姐夫,我是屯子里长的最好的男娃,也是最聪慧的,当年屯支书把我送到山外念书,就是为了让我多念书,长大了,有见识,帮着更好的打理铺子,这个铺子是屯子里猎户们的收入来源。

十岁之前,我大部分时间是跟着老支书住,老支书在屯子里有个窝,就是跟俺们家屋前屋后那地儿,他在大山深处还有个窝,是他自己一刀一斧砍得山里最好的木头钉的小木屋,我从会跑起就跟着支书住在木屋里,那个时候,我们没白没黑的泡在林子里,跟那些豹子,豺狼,独角鹿,花野鸡耍心眼,歇息的时候,听老支书讲那些大山里的故事,所以,我的那段记忆里总是弥漫着那座小木屋的松木香,满墙的黑瞎子皮,蛇皮,还有五彩斑斓的野鸡毛那虹一般的美,混淆的动物体香与特有的芬香,那种芬香好闻的紧,但是我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大山深岭啥东西都有,尤其是一到夜里,只要你竖着耳朵听,百虫巧叫,毒蛇斯斯,狼群嚎叫,野猪震地,还有那刮进来的风绕着密密匝匝的林树勾引大片肥厚的叶子骚动作响的声音,每当耳鼓里充斥着这种声音的时候,我就蜷在老支书旱烟味呛人的棉袄里,老支书总是用那只满是猎枪茧子的大手一遍一遍的抚摸我的脑袋“记住,小三子,你可以做一个枪法不准的猎手,一定不能去做一个没有枪德的猎人!”

“大爷,啥是枪德?”

“知道为啥大爷敢一个人,一个木屋子扎林子里吗?老山林的野兽可都是通灵性的,你敬着它们,它们就会给你一方领地,你要是有一天破坏了它们的底线,那就是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

“那啥是它们的底线,咱们要是不猎它们,咱们吃啥,穿啥?”

“遇到怀崽子的狼放空枪绕着走,它自己就知道了!”

“那我直接绕道走,连空枪都不放,不一样,干嘛浪费一颗子弹!”

“你直接绕道走,狼也不是善茬子,保不准还会攻击你,你放了空枪意思就是告诉它,你能蹦了它,但你不去做,对方就知道了!”

“你瞅瞅山之上的天,那些星星眨的多欢实,都说人聪明,其实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哪里有星星的智慧,星星懂得恪守宇宙的规则,不去逃离自己的轨道,而,人,一切都是因为欲,种下的因果报应!”

“大爷,俺不懂!”

“长大了,你就懂了,记住,长大了,无论遇到啥事,都不要去埋怨,因为任何事情你去追究,都会发现,找不到纯粹的源头,一切都是循环,循环中万事万物互相影响,构筑的整体磁场产生的最终结果!”

老支书总是讲完这些再敲打着旱烟袋讲一些大山深处的故事来缓释一下那些深邃的哲理,有一年,赶山,他亲眼见过一棵歪脖树上盘着一层一层的花蛇,那些蛇当真是里三层压着外三圈,把个树长年累月都压的弯了腰,可就是不走,大爷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才发现那都是些死蛇,都说藤缠树,难道还有蛇缠树?还有一次,刚下过一阵大雹子,雹子过后,山里很多矮桩木都被砸的乱漾漾,唯独冒出来一些鲜红鲜红的大蘑菇,那些鲜艳丽的让人发瘆,就像是地里冒出来的血尸脑袋,山里,还有一块野葡萄沟,几十里地的大深沟壑,层峦叠嶂的葡萄藤子,一到季节,那些紫里透着黝,清里闪着白,红里粉着嫩的葡萄串子就借着山风张扬的舞着果子味儿,馋的那些黑瞎子一个劲的往那奔,而那片葡萄藤子的下边早已经成年累月的堆积着酸甜酸甜的葡萄沼泽,黑瞎子跳进去就沉个实,可是每年总有一批飞蛾扑火般的往那送死。

直到如今,我的记忆里最饱满的部分还是那些模糊又铭刻的故事片段,那些单调又温暖的夜晚,那个琳琅满目的木屋子中浓焰焰的篝火,那些透过屋顶的缝隙偶尔瞥见的窄瘦璀璨的星星,还有烤野兔腿蘸着黄蜂子蜜招惹到唇边的残味,鸡腿菇炖着红薯粉条的热气腾腾香满鼻,还有那山风中寒霜月牙的味道,翠绿树木的味道,狂野兽们的味道,原始森林独树一帜的古老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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