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第342章 033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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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哥哥怎么能这么说,阿玲脸上一阵火烧。 下面响声传来,陈阳呆滞的神色映入眼帘,热意再度升腾,“原本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脸瞬间染成一块上好的血玉。

还是丁点不开窍,这傻丫头。想到明日征募宴后自己马上要离开青城,向来自信的陈志谦这会罕见地心慌。

不开窍的人,再逼也没用,心下叹息,他接着道:“你是本王的师妹。”

还好只是师妹,见下面众人神色恢复正常,阿玲长舒一口气。脸上热度渐渐褪去,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玉哥哥虽然喜怒不定,但他带她入华首寺后院破了箫矸芝阴谋,在箫矸芝逼到蒋家门口时及时帮她找来了师傅,并且还悄悄把上好的虎骨加到她的补汤中,他对她的这些好,她也不是全然未察。

可她只是他师妹。玉哥哥已经十八,即便还未成亲,这次回京后只怕也差不多了。

等他娶妻,会不会对新妇也这般好,甚至更好。单是想着他对另一个女人也这般好,她一颗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是不对的,收敛心神阿玲全神贯注地看向下面。正好这会功夫,陈阳已经将摔碎了的“沈金山”铭牌重新插起来,整理好后他朝楼上拱拱手。

“还请胡姑娘说下,哪个人该坐哪桌。”

这丫头还知道难受,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开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陈志谦心里如三伏天喝了雪水般,三千六百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按你想的说就成,你喜欢谁就把谁放好的位置。”愉悦之下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阿玲。

“如果弄错了,怠慢到一些人,不会妨碍到你?”

再三确定不会影响到他募集军饷后,阿玲终于放心。按照自己先前所想,与蒋家关系近的放最好的位置,前世阿爹去世后没逼太紧的第二,上门逼迫的次之,做箫家狗腿子、前世大闹灵堂的那些全都放在最边角位置吹风。

听着她喊出一个个名字,在下面负责摆铭牌的陈阳心下暗自惊奇。月余功夫暗中调查,他对青城绸缎商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是了解,哪家跟哪家近,哪些依附于箫家,又有哪些跟蒋家比较近,他也算摸个**不离十。本以为蒋家姑娘是个娇养在后宅、万事不管的,可现在听她喊出来,哪家跟蒋家近、哪家远、哪家不怀好意,她竟是门清!

果然有个那般精明的爹,亲闺女也差不到哪儿去。

在蒋先与沈金山中间,看似是后者脑子比较活泛、手腕比较高杆,陈阳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一个月的明察暗访足以改变他的看法,手腕高杆的沈金山固然厉害,可明明手腕高杆却还让所有人觉得真诚守信、一派儒商风范的蒋先那才是真的厉害。

蒋家姑娘虽然手腕不成熟,可她坑了箫矸芝的同时,还让青城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孩有志一同地觉得她仁善,单凭此点她已经青出于蓝。

不愧是小王爷看中的姑娘。

陈阳已经知道,这次差事办完后他要留在青城,暗中保护蒋家姑娘。作为大夏最顶尖的暗卫,他心中也有傲气,再对蒋家姑娘有好感,也不代表他甘心呆在这座江南小城,先前之所以答应不过是因为暗卫天性里的服从。可摆完铭牌后,他原本那点不情愿渐渐冰雪消融。

“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站在二楼,阿玲托腮沉思。

心悦诚服之下,听到阿玲问话,陈阳下意识地将重视程度提升一个档次,虽然依旧还比不上小王爷,但他也开始认真思索她提议。

“是不是中间有些空?”

“对,就是中间,陈阳大哥好聪明!”激动地说完,想起方才等候玉哥哥时买的铃铛手链,阿玲提议道:“要不加些歌舞,最好是胡姬,或者会跳胡人舞蹈的,我记得城内好像有那么一家……”

还说他聪明呢,连他都没想到歌舞表演,她已经把所有事都想好了。蒋家姑娘这等善于发现人长处,并且不吝啬言辞夸赞的性子,又有谁会不喜欢。

心下高兴,陈阳说道:“城西有家酒肆舞姬会跳,属下这便去找他们过来。”

“青霜,你也去马车上把首饰取下来,等会人接过来咱们先试试。对了,陈阳大哥,我想多排几遍。排完估计就很晚了,为防万一干脆让他们今晚在云来楼二楼住下。只是实在耽误酒肆生意,最好多赔点银子,好好跟店家说。”

“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办妥。”扎个千,陈阳转身出门,跨上马往酒肆赶去。

目送他出门,陈志谦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阿玲:“你很厉害。”

“什么?”

陈阳是他身边暗卫里身手最好的,心下难免有些骄傲,虽然尽职尽责,但轻易不会承认人。七岁那年他凭自身实力在广平王府追杀之人手下逃生后,才彻底得到他认可,说起来那次他能活下来,还多亏了莲花池边提兔子灯的胖娃娃,也就是现在身边这个傻丫头。

没想到如今这丫头如此轻易就得到他认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

“恩,你是呆。”边说着他边翻身下楼。

“不呆,不傻也不呆。”

“恩,是笨。”陈志谦走到门边,转过头逆光中嘱咐道:“这里也布置得差不多,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晚上就不回去吃了。等会你坐马车回去,早点回,那么笨天黑了会迷路。”

说完他大步向前,转身迈出云来楼。

望着他的背影,阿玲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人!不过刚他在门边嘱咐他的话,怎么有点像阿爹每次出门前对阿娘说得。

绣鞋中的脚趾鼓起来,倚着栏杆扭动身子,阿玲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别样情绪顺着脚心往上蹿,暖烘烘的感觉自心房涌出,顺着经脉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她轻嗔道:“有车夫,才不会迷路。”

话说另一头,出门往西拐的陈阳很快来到酒肆。青城绸市尚未开,此刻正是生意惨淡之时,听闻有人花大价钱雇舞姬,酒肆掌柜那叫一个高兴。喊娘子帮舞姬门收拾行装,自己则是套车亲自将人送到云来楼门口。

前脚他们刚走开,后脚箫矸芝派来的人也到了。透过紧闭的大门,看到柜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问明白旁边店家后,几人隐隐明白来晚了一步。

“被云来楼请了去?”一身男装打扮躲在暗处,得知又被阿玲截了胡,箫矸芝因铃铛脚链尚未完全消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刚刚结痂的掌心再次受了罪,尖锐的指甲掐过来,重新崩裂开。

“你先去找别家,我在这等着再看看。”

在箫矸芝眼巴巴等着的同时,云来楼内,酒肆掌柜正热情地帮阿玲排练舞蹈。有他帮忙,原本甚至要排到晚上的舞蹈,没几遍就已经妥帖。

“有劳掌柜。”

阿玲虽然懂得不多,但她脾气好。不会不懂装懂,有不明白的地方虚心请教,别人教她,她也面露感激。这种谦逊的态度很少有人会讨厌,半个下午相处下来,已经同酒肆掌柜与掌柜娘子十分熟络。

有这点好感,在黄昏二人回到酒肆,面对箫矸芝假扮的公子再三请求,只是暂借一晚时,明明他们可以把舞姬暂时接回来,但想着蒋家姑娘人不错,钱也给的合适,他们很坚决地没答应。

“云来楼那边已经给了钱,咱们得讲信誉。”

一句话直接把箫矸芝的千般说辞给堵回去。

深谙人心,箫矸芝又怎会不明白这点伎俩,正因为明白她才更气。纵然气到七窍冒烟,可面对油盐不进的酒肆掌柜,她也是无计可施。这会她唯一庆幸的时,幸亏自己没在一根绳子上吊死,丫鬟已经去青楼找其他舞姬。

“掌柜的不愿,本公子也不勉强。只是本公子在这奉劝一句,人莫要为了眼前这些蝇头小利轻易得罪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开,时间紧迫,她得加紧安排。

舞娘顺利找好,一切准备完毕,眼见着天黑阿玲被亲自找来的胡贵接上马车,迎着夕阳向城东蒋家赶去。

与此同时,夕阳的余晖中,用两个时辰弄清平王宴请之人的陈志谦同样朝城东赶去。踏马走在晋江边的青石板路上,路过蒋家门口,看到不远处靠近的马车,微微点头他马不停蹄继续朝城东赶去。

夜幕降临,城东箫家别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鼓乐声直冲天际。

陈志谦隐在暗处,看着舞姬旋转着裙摆靠近桌边商贾。以他敏锐的目力,自然能看出那裙摆间翻飞的粉末。

是阿芙蓉。

前院冲天的鼓乐声传来,后院幽暗的树下,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下来。炉子边青玉摇着蒲扇,将滚滚浓烟扇出去。擦下额头上的汗,她皱眉看向旁边箫矸芝。

下午回来后箫矸芝便把她单独叫到此处,两人支起炭炉烧旺火,把买来的成堆阿芙蓉加进水里煮开,一直敖练成锅底纯白细腻的粉末。粉末倒进石卜里细细研磨,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舞裙层层叠叠的月牙色衣摆上。

先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前院暖锅宴起,舞姬的娇笑声时不时传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公子,差不多够了吧?”

虽然没听过邵明大师上午那番言辞,可单看箫矸芝反应,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差不多了。”

箫矸芝起身,还没等青玉放下心,她接着说道:“我先去前面看看,熬好这一锅你送去厨房,嘱咐灶上婆子加进暖锅高汤里。”

还要往吃食里加,现在青玉无比肯定,这就是害人的东西。

“姑娘,这……有些不好吧。”

“恩?”

为保全自己、也为了妹妹青霜的荣华富贵,青玉背叛了箫矸芝。即便理由很充分,可私心里她对箫矸芝还是存着一丝愧疚。前日箫矸芝回祖籍时她主动要求跟随,除了奉小王爷之命继续监视外,其实私心里她也不是没想过,若是姑娘能诚心悔过,祖宅日子再苦她也尽全力把她伺候舒坦。

可她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眼见着如今她又要害人,心下那丝不忍终于让她忍不住开口。

“姑娘,就当奴婢求求您,别再继续错下去了,收手吧。”

“你让我收手?”

着急赶往前院的箫矸芝停下脚步,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迎着她的目光,青玉闭眼劝道:“虽然现在情况困难点,但以您的才学、样貌和家世,只要踏踏实实的,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自幼姨娘便教导她,要在嫡母跟前好好表现,尽力讨阿爹欢心、帮她争宠;看似对她好的阿爹,只是看中了她的经商才能;嫡母自不必说,她向来将自己这个庶女当成小猫小狗,高兴了逗两下;嫡兄更是视她这个先行插手家业的庶妹为洪水猛兽,从来没有好脸色。

他们要么利用她,要么憎恨她,从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想过,也从没有人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关心她、相信她。

她一直以来渴求的真切关心,如今竟然从这个丫鬟口中说出来。

“就此收手么?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昨夜阿爹已经将她给了平王,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肯要她。

大腿根轻微酸痛传来,微微动摇的心瞬间变得冷硬。她只是个庶女,就算安安稳稳的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嫁给商户人家不起眼的儿子,一辈子囿于后宅,跟婆母与掌权的宗妇整日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争来争去,各种丫鬟婆子齐上阵,斗得鸡飞狗跳?

不!她怎能甘心!

她虽没有蒋雪玲好命,可她有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头脑,她一定要过得比蒋雪玲好!

“不会迟的,姑娘,咱们把这阿芙蓉粉倒掉吧?”

锅里的阿芙蓉已经敖干,青玉端起来就要往树林里走。

“谁让你倒的?送去厨房。”

“可这是害人的东西呀!”月光下青玉瞪大眼,声音中满是急迫,一颗心却是止不住往下沉。如果她没猜错,姑娘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害人又如何?前面那些绸缎商,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没害过人?”

箫矸芝神情激动,见青玉面露惊讶,想到她方才的一片忠心和体贴,她慢慢柔下声。

“我从八岁起就跟着阿爹去箫家铺子,长到这么大有一半年岁是在做生意,对于这里面的事我比你看得更清楚。青玉,经商之事本质上就是将别人荷包里的银子抢过来,丰富自己荷包。普天之下银子就那么多,人人都想要得到,有人赚就得有人赔,不说这其中手段,单让人赔银子难道不是害人么?”

青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这番话逻辑太过严密,一时半会她又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可这些跟伤人性命不一样。”

“有哪点不一样?生意场上博弈输了后债台高筑,甚至比直接死了一了百了还要难熬。你也别多想,我不会伤他们性命,只不过借箫家名头拿回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顿了顿,她拭下眼角泪滴。

“不多说了,你把东西送到厨房,我去前面。”

“可……”拼着最后一丝期待,青玉张口。

还没等说出第二个字,便被箫矸芝压下去:“我是主子,现在我命令当丫鬟的你这样做,快去!”

吼出最后两个字,她冷着脸快步向前院赶去。

前院宴客之所,暖锅配合着阿芙蓉,还有娇笑的舞姬,奢靡之气传遍房中每一个角落。酒过三巡,前来赴宴的商贾们视线开始迷离。高居座首的平王松开左右柔若无骨的舞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感谢诸位今日赏脸前来,大家说,这些年青城最风光的是谁?”

“当然是沈老爷。”有人脱口而出。

今日能来别院的大都是与箫家交好的绸缎商,这会大多数人表示附和。

“错。”

“难不成还是那绝户的九尾狐?”暖锅旁传出一阵哄笑。

笑声震得脸上灰尘抖动,藏在其中的小王爷脸色微变。绝户、还有后面那什么招赘,莫非这是蒋先不喜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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