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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森苦笑道:“当然灭得,可是……我华朝任何一支兵马调动,都必须请圣旨,皇上赐下虎符,然后由兵部签发公文,这些程序一样都不能少啊,否则就有谋反嫌疑了……”
任逍遥一窒,随即尖声大叫道:“我不管!妈的!这些程序走完,黄花菜都凉了,杨顺德那狗日的还不早把我老婆拿下洞房了?温森,去,赶紧拿我的腰牌,去城防军调兵,老子不管那么多,今天天黑以前一定要领兵出城!”
温森老脸一垮,豆大的冷汗霎时冒出,面色显得愈加苍白。
未得圣旨便私自领兵出城,这个……可是大罪呀!特别是前太子谋反之乱刚刚平息,如今皇上和满朝文武对兵马和军权正是非常敏感的时候,任大人若来这一出,就算皇上与他乃患难布衣之交,他也无法保得住任大人,朝中大臣和言官们参劾的奏章会把任逍遥活活淹死……
这事儿的性质,可比未得圣旨查抄太子府严重多了。
“大人,您冷静点……”
温森不敢接任逍遥的命令,犹自苦苦相劝。
正在这时,一个娇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谁要领兵出城呀?”
任逍遥和温森闻言脸色皆是一白。转头望去,仟芸正转过花园的回廊,一脸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咳咳,大人,今晚的阳光很皎洁啊……”深知公主厉害的温森,反应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任逍遥一楞,然后望着仟芸娇美的俏脸,脑门的青筋暴跳了几下,接着一咬牙,怒声斥道:“什么狗屁皎洁的阳光!”
目光直视着仟芸,任逍遥昂然道:“宓儿,今日情况紧急,我也瞒不得你了,所谓好汉做事好汉当,又所谓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人,还所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
“夫君,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仟芸大眼眨了眨,满头雾水。
深呼吸了一口气,任逍遥带着几分心虚,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道:“宓儿……罗月娘怀了我的孩子。”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任逍遥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如同虚脱般松垮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等待仟芸的宣判。
温森捂着脸呻吟了一声,双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对夫妻,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仟芸很快便打破了沉默。
“你说什么?”高八调的质问声传入耳中,仟芸像只斗鸡般挺直了脖子,两只美丽的大眼散发出阴寒的杀气,死死盯着任逍遥,那眼神就像要把任逍遥千刀万剐了似的。
任逍遥嗫嚅着嘴唇,万分心虚的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再次重复道:“那什么……罗月娘怀了我的孩子……”
“你这杀千刀的混蛋!”仟芸楞了半晌,接着像只发威的小雌虎似的,身形暴起,冲向任逍遥,然后对他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任逍遥被仟芸打得哀哀直叫唤,却不敢还手,双手护住脑袋,嘴里大叫道:“宓儿……冷静呀,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心肚里的孩子……”
“老娘杀了你,然后就一头撞死,大家都别过了!”仟芸犹自狠狠捶打任逍遥,打着打着,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虽说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可从内心里说,没有谁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更何况仟芸从小到大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嫣然,小绿和凤姐进任家门做妾,那是仟芸不得已为之,毕竟任逍遥认识她们在自己之前,仟芸被她父皇娇纵惯了,若非爱极了任逍遥,又怎容得别的女子进门?
可如今任逍遥却与那个女土匪有了私情,并且还怀上了孩子,以仟芸的性子,便很难接受了,任府很大,空房很多,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夫君一个劲儿往家里添女人的理由。
仟芸边打边哭,最后打累了,捂着脸蹲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任逍遥心里万分难受,与罗月娘发生感情,这种事情他也无法控制,任逍遥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男人的心很大,心中能同时爱好几个女人,特别是官位显赫,家财丰足的男人,有几个妾室是很正常的事,按理说来,男人娶妾甚至都不用征求正室夫人的意见。
可任逍遥怕仟芸伤心,认真说来,几女之中,任逍遥对她的感情是最深的,他曾无数次感叹过,自己找了一个好老婆,好妻子,她敢爱敢恨,在任家遭难之时,用她那纤弱的双肩,一力担起家族的重任,在金銮殿里,当着满朝文武立下血誓,终其一生千里追凶复仇,其情感天动地,任逍遥爱她的同时,更对她多了几分敬意和感激。
如今仟芸伤心了,他也同样心痛,这么好的老婆,前世敲破多少木鱼都求不来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还来不及,怎忍心还去伤害她?
蹲下身子,任逍遥语气也带着几分哽咽:“宓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和月娘之间有了感情,我……我无法控制,月娘救过我的命,而且不止一次,这回太子谋反,寿王侍卫在城门下欲取我性命,她又救了我一次,宓儿,我不愿让你伤心,可我也不能对不起她……月娘说过,她身份卑贱,此生不会入我任家门楣,可如今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又怎能对她不闻不问?我若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试问你当初又怎会喜欢上我?”
仟芸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狠狠擦了把眼泪,大眼通红瞪着任逍遥,恶声道:“她人在哪里?”
“啊?谁?”任逍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抢人家夫君的狐媚子,她人在哪里?”
任逍遥闻言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月娘如今被困在青龙山上……”
仟芸秀眉一皱:“困在青龙山上是什么意思?”
温森这时急忙插言道:“公主殿下,那位罗月娘姑娘有麻烦了,另一座山头的土匪正纠集了几百人,打算攻下青龙山,把她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什么?”仟芸柳眉一竖,大怒道:“没王法了?敢抢任家的女人,嫌命长了吗?”
“啊?”任逍遥和温森一齐傻眼。
仟芸这是……气疯了吗?她这话啥意思?
“啊什么啊?”仟芸狠狠瞪了任逍遥一眼,余怒未消的又捶了任逍遥一下,大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她?若非她肚里怀了任家的骨血,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我任家本就人丁单薄,任家的骨肉,怎能容他落入外姓之手?”
“夫人(公主殿下)英明神武!”任逍遥和温森齐声大赞。
“还拍什么马屁!赶紧进宫去呀,向皇帝哥哥请旨,领了钦差的仪仗和圣旨,钦差代天子出巡必有亲军和士兵护送,你就顺路把那女土匪救了……还发什么愣,救人如救火,赶紧走啊!”仟芸怒喝道。
“啊?哦,对对,我马上进宫去……”任逍遥楞过之后,立马飞快的往府外跑去。
温森朝仟芸满脸崇敬的拱了拱手,叹道:“公主殿下深明大义,属下真是佩服得……”
话未说完,仟芸忽然出手拔出温森腰侧的佩刀,然后狠狠朝身旁的一株墨竹劈去,雪白的刀光掠过,墨竹一分为二,切口整齐。
“锵”仟芸劈过之后,又将刀插入温森腰侧的刀鞘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的挥洒自如。
“……五体投地。”温森流着冷汗,满脸惊恐的把话说完,看了看面若寒霜的仟芸,温森胡乱拱了拱手,急惶惶的告辞而去。
怔怔盯着墨竹的切口,仟芸默默无言,嘴角浮上几分涩然的笑容。
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如今夫君已贵为国公,官身显赫,其名更是声震天下,她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如此显赫的男人,若无几房妾室,可能么?将心比心,以己度人,换了自己是罗月娘,怀了任逍遥的孩子,一个未婚孤身的女子,默默承受别人讥笑嘲讽目光,死也不踏进任家一步,自己能做到么?
罢了,老天赐下的缘分,何苦逆天行事,强行阻拦呢?只要夫君心里爱我敬我,也就够了,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想到这里,仟芸悄然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脸上终于浮现出开朗明悟的笑容。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和夫君的结晶。
※※※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任逍遥一头闯进御书房,也未行礼,嘴里程序化的唱喝着,两只眼睛却满屋子到处找胖子的人影。
“哎,哎哎,找什么呢?我在这里呢。”胖子从左侧书架的帷幕后转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天色,早朝已散,现在已是下午时分,任逍遥这会儿来干嘛?
瞧着任逍遥满头大汗一脸惶急的神色,胖子奇道:“你家又着火了?”
“啊?为什么说‘又’?”任逍遥一楞,接着气急败坏冲到胖子面前,紧紧抓住胖子肉肉的肩膀,伸手道:“快,快给我下圣旨……”
“下什么圣旨?”胖子满头雾水。
“下江南的圣旨,你不是说要我下江南办案吗?快点,赶紧下圣旨。”任逍遥松开手,急得满屋子乱窜。
“你不是说不急吗?”任逍遥一惊一乍的模样令胖子感到很奇怪。
“急!太急了!我一想到江南那么多贪官污吏至今逍遥法外,无数良民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哀嚎,我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内心充满了痛苦……”任逍遥面容扭曲得很厉害,表情很狰狞。
胖子两眼发直,讷讷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真的很痛苦……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竟是如此的爱民如子,嫉恶如仇……”
“那当然,不然怎么叫国之栋梁呢?”任逍遥见胖子仍楞着一动不动,不由急得直跺脚:“别发楞啦,赶紧写圣旨吧,你再磨蹭我就不去了,我辞了官领着全家满世界转悠去……”
“啊?哦,好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写圣旨。”胖子被任逍遥焦急的情绪感染,急忙走到书案后,展开一任黄绢,开始书写起来。
按说下圣旨一般都是皇帝口述,由秉笔太监执笔书写,皇帝用印,最后司礼太监再将圣旨抄录留存皇宫备案,派专人捧着圣旨出宫宣读。可现在任逍遥急得火烧眉毛,这些程序也就尽量简化了。
瞧着胖子伏案提笔疾书,任逍遥忽然冷不丁道:“……顺便调拨十万兵马护送我下江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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