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建阳春(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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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王随行的仆妇都在建阳城外被赤巾贼劫杀了。亲兵也只剩十来个,除了“重伤”的华宁,和不知用什么手段留下来的华星,其余亲兵全被送往京郊大营中了。

如今院子里伺候的人,包括门口另两个卫士,都是薛府的人。这是监视,也是软禁。

但华璧就会这样坐以待毙么?当然不!

对于华璧这招“杀鸡儆猴”,不少人是抱以冷笑的――难道企图用这种方法威胁他们,让他们献上忠诚吗?天真!

只是当乱棍底下的人哭嚎震天、鲜血淋漓的时候,他们的表情还是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了。

院中一个管事上前,对着华璧劝道:“打狗尚要看主人,王爷人在薛府,还是安分点的好。这样日子才好过。”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王在司马府中做客,日子自然是好过的紧。有人对本王不敬,叫我惩治了,料想大司马也不会说什么。”华璧轻描淡写地对那管事回道,整个人身上却陡然倾泻出一股霸道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闻言,所有人心下一凛――是了,这个落难王爷是他们薛府的阶下囚,可再怎么样也是个王爷。大司马绝不会因他们这些下人中的任何一个而对对方做什么,死了也是白死。

那管事张了张嘴,面色一下子变得灰败,只能喏喏点头,“是,王爷说的是。”

等把那几成一滩肉酱的人抬下去后,所有人看华璧的目光都变了,不是谁都能面不改色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变成一坨烂肉的――这是一个狠人,不能得罪。

“好了,现在换衣服去吧。”华璧对另外三人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院中其余人。

他当然不会异想天开,要一群家人、生死都握在薛铭手中的人的忠诚。只是作为一个对薛铭心有怨恨的萧氏子孙,做这种事才最符合不是吗?顺便让这些“小鬼”少碍着他点事,不然出府怕是有些困难。

一刻钟后,一个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年轻公子并三个劲装武士就出现在薛府西侧门口。

一个府里的消息总是传的特别快,通常还会再添油加醋不少,现在守门人看华璧简直如杀神降世,哪里敢阻拦,立刻放行――大司马可没说过不许弘王出府,再说,还有翦大人跟着呢。

“你叫什么名字?”华璧折扇轻晃,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大将军赐名,翦赞。”

“翦赞,好名字。”说是如此,华璧面上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王……公子,日头还不高,小心着凉。”华宁冷不丁开口,看着华璧手中大张的折扇不无担忧道。实际上心里急得不行,居然忘记在殿下带扇子出来前提醒了――弘王最是畏寒啊。

华璧右手一滞,然后缓缓阖上扇子,转头看翦赞,冷冷淡淡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羞赧来,一下子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生动鲜活,“本……我听说京里的公子哥,不论一年四季都手持一柄折扇,端的写意风流,不知是真是假?”

翦赞顿了顿,方开口,“以讹传讹罢了。”

“这样么,难怪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哪个才子游人打扇的。”言语间,华璧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额头薄汗――被热出来的,随后心下可惜地收起折扇,顺手塞进华宁手中,“拿着。”

“是。”

华璧一路往东。建阳东边区域是城内百姓的居处。到了这里,街道不似北阙宽阔肃穆,两旁也不植参天杨树,却是分外热闹。来来往往人流如织,呦呵叫卖声此起彼伏,客栈酒楼的旌旗迎风招展,煞是好看。

不得不承认,建阳城内的确是一派盛世繁华的气象。难怪这京内官员包括薛铭在内,都没意识到他们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了。

如果不是襄王带他去代州城外看过饿殍遍地,如果不是他从襄州一路赶来看到烽火四起,想必也不会相信大祈已是大厦将倾了罢。

看着如今每一个百姓脸上洋溢着的淳朴而真挚的笑容,对比大祈其他地方的百姓易子而食时的麻木神情,华璧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诡异古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差这么多?他一直觉得薛铭虽有定国之能,却无治世之才,所以在他把持朝政的十年里大祈才会一日不如一日。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建阳城中的安详平和又是谁在一手缔造?

是为了麻痹文武百官?又或者是其他?

华璧心下百转千回,面上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忽然,他脚步一顿,仿佛看到什么极其稀罕有趣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朝街道一边走去。

只见大树下坐着个老人,他正在做糖画,周围围了几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眼巴巴地等着老人手下的作品。

华璧并不离得太近,只远远地看着边上的成品――有四爪龙、短翎凤,缺须的麒麟,出山的猛虎,入海的游鱼。

等到孩子们都拿着等待许久的糖画跑走了后,华璧才走到老人面前,“老先生,给我来一个麒麟,三个猛虎。”

“好嘞。”

那老头手如游龙,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四个图案便跃然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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