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安东之行(三)(1 / 2)
不过初秋时节,边塞却已是白草凄凄。
帐外,寒风凄切,带着尖利哨音掠过头顶。一弯残月下,一个一身素衣挺拔如劲竹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仰望苍穹,不知想些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蘧然回头,一双混合着三分忧郁两分沧桑却偏又冷静睿智湛湛黑眸,令得疾步赶来黑甲将军脚下瞬时一滞,心里不由暗叹,怪不得世人对此人如此推崇:
初识容文翰,是上京锦绣繁华中,明明身处污浊喧嚣之地,这人却傲然立于人群中,生生多了份高华之气,兼身姿翩翩若天上谪仙,便是自己这一介武夫,也不由顿起结交之意;
而这一场战争,让自己重认识了一个全容文翰:无论是金戈铁马,还是大漠烟尘,抑或万里厮杀,即便万军阵中,这人从来都是指挥若定、气吞万里,洒脱豪放之外多了份血染沙场杀伐之气,如一柄宝剑精心打磨后,焕发灿烂光华,令人不敢逼视!
真真是真男儿、好汉子!
“老弟,方才斥候送来昭王书信,说是来年粮草仰仗萱草商号之力,已然备足,不日便将运抵营中。”
高岳声音里是满满喜悦,目前形势 ,大楚已是稳占上风,据斥候禀报,言说祈梁国连年战争之下,粮食已呈力竭之势,国内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战局不利,要求朝廷言和提议日益高涨。眼看着这一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自己和文翰也算是幸不辱命!
“当真?”容文翰也是大喜。
早料到与祈梁一战必然艰险,却未曾料想竟然艰难至斯。开战至今,已有三载,不止祈梁,便是大楚也早已不堪重负,这几年再是风调雨顺,却挡不住银子流水似花出去,到如今这个辰光,早已是帑藏空虚入不敷出。
侥天之幸,两年前,竟然有一个名为萱草商号横空出世。听阿昭言讲,这两年来,将近四成粮草竟是全靠这萱草商号筹措!
“也不知什么样奇人,竟有如此经天纬地本领?”高岳也一边叹息道,言语间又是钦佩又是敬仰,充满了向往之意,“此次大战,若侥幸取胜,则萱草商号建功犹你我之上!他日若我能留着这条命重回上京,必亲自登门拜望,不然不足以表达相谢之意。”
容文翰点头:“文翰当与兄同往。”半晌又忽然道,“不知高兄家族里可有雄才大略孩儿?”
高岳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边摇头边叹息,“文翰又开你老哥玩笑了。我们一家子都是使刀弄棒武夫罢了!怎么会有这样奇人异事!咦,老弟怎么想着这萱草商号是我家人所经营?”
容文翰微微蹙眉:“不是吗,实是有些奇怪啊!那大商号名为萱草,兄不闻‘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萱草一词可不正是孩儿思亲之意啊!”
这世上哪家商号不是为了逐利而来?而这萱草商号却可能不但无法从军粮上谋利,说不定还会填补进去不少。重要是,阿昭那孩子自己是了解不过,处理起事务来端是小心谨慎至极,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若不是得了他认可人,怎么可能交付筹措军粮这等大事?
而这满朝上下,目前阿昭容易相信首推自己身后容家,然后,就是高家了……
“这样啊。”高岳极力回想了片刻,还是沮丧摇了摇头,“要是我家那些皮猴子,嘿!除非菩萨睡着了!对了,你既这样说,说不定是你们容家孩儿呢?”
高岳越说越觉得自己推断有道理——容家世代能人辈出,说不定这萱草商号真是他家呢!忽然又觉得不对,啊呀,自己怎么忘了,容兄弟就一个女孩儿罢了,那个女孩儿好像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容文翰无言叹了口气,神情里竟是无比萧索——自己孩儿就一个罢了,可云儿,你现又哪里?爹从不求你如何雄才大略,惟愿我儿一世安康……
“爹——”霁云手死死揪着被角,声音无比惶急而眷恋。
“云儿,云儿,是不是做噩梦了,醒醒——”一个忧心声音耳边响起。
“爹爹——”霁云一下从床上坐起,抹了一下脸上,竟是一手泪。
一旁谢弥逊不觉皱眉——实是这段时间,云儿已经太多次哭叫着爹爹从睡梦中醒来。
“阿逊?”霁云迷糊看着对面蹙了眉头谢弥逊,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趿拉着鞋子,下了床,推开窗户往外瞧去,果然已是天光大亮,甚至傅公子已经背了个书箱朝院外而去。
哪知刚走到院里,迎面正碰上谢蘅一行,几个人中,云锦洛仍是正眼都不肯瞧傅公子一眼,倒是方修林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傅公子好几回,心里忽然有些别扭——
这小子,也太能装了吧?
几人被一众仆人簇拥着,大踏步往各自车马而去,几点污泥和着雨水溅傅公子本就有些陈旧儒衫之上,不止谢蘅为首几位贵公子,便是那些家丁也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看都不愿看傅公子样子。
可面对云锦洛等人如此刻意冷落和轻视,傅公子俊秀脸上竟没有丝毫波澜,那过于沉稳气度,反衬得那前呼后拥一行人有些猥琐!
霁云心里暗暗叫好,脸上也露出些许欣赏神情来——
自古人皆宜屈从于富贵,而以谢蘅等人如此排场,这傅公子却仍是不卑不亢,气度磊落,实不是一般人所能及。难得是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心胸,古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今日看这傅公子,好像也差不到那里去。
有同一个想法,还有把一切看眼里青布马车上老人。
透过布帘,老人看暗暗点头——假以时日,这姓傅小子必然不会久居人下!
前面车夫也回头低声禀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