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战争礼节(2 / 2)
“老九,你又做亏心事了。”玉破禅肯定地说。
“八哥,我没有。”
“哼。”玉破禅见玉入禅体贴地扶着他,就知道他不知又背着人做了什么事,总归想着玉入禅掀不起大浪,就不理会他,领着玉入禅去金折桂屋子明间里等,一边等,一边也在想着寨子如何防御外敌的事。
晌午,寨子里响起呼哨声,玉入禅赶紧搀扶玉破禅出来,远远地瞧见阿六扛着郁观音、阿大扶着慕容宾过来,赶紧将所看见的情形告诉玉破禅。
阿大道:“不好了,果然柔然人跟着郁观音,柔然人知道咱们黑风寨了。”
阿六道:“我们赶过去,就瞧见郁观音、慕容宾二人两败俱伤地倒在地上,显然是慕容宾轻敌了。”
慕容宾迷迷糊糊地醒来,受了伤,还要向郁观音扑去:“这个恶毒的女人!玉少侠,快杀了她。”
“杀不得,郁观音的人定然会敢来救援她,柔然人也过来了,不能在这当口树敌。快把郁观音放进去,请阿五来给她看伤。慕容宾,你有令不行,给山寨里招来敌人,该如何处置?”玉破禅朗声道。
慕容宾先前一门心思要杀郁观音,此时一凛,不由地想郁观音死在外头就罢了,若死在黑风寨里,她的人如何不以为是他们杀了她?踉跄着上前跪下,语塞道:“我慕容宾只想着报自家的仇,若是害了寨子里的人……只能以死谢罪。”
“慕容宾,你先去看伤,然后,你不再是将军,只是个哨兵。”玉破禅道。
拓跋平沙心有不忍,毕竟慕容宾一直是几百猛士的头领,忙道:“玉少侠,慕容宾虽冲动了一些,但他母亲、妻子……”
“不必多说,拓跋平沙,是我误了大事。”慕容宾说罢,待要以死谢罪,又想起阿烈醒来后众人的态度,心知在金折桂、玉破禅眼中自裁算不得“谢罪”,只有极力弥补才算“谢罪”,于是咬牙支撑着身子,冲着郁观音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又蹒跚着脚步向外走去。
玉破禅先带着人去看郁观音的伤,见她身上刀枪剑戟竟是什么伤都有,唯恐她又算计人,叫阿六不必客气地检查她身上。
阿六上会子检查月娘时漏掉月娘胸口的军符,此时再检查女人,就细致多了,慢慢地在郁观音身上摸索,将郁观音身上的令符、地图、书信等统统摸出来。
“咳咳。”梁松背过身去,不免想起阿六上次搜查月娘的事,颇有些尴尬,待见阿六搜出一堆东西,众人围着看了看,见金折桂、戚珑雪进来,就叫她们二人帮着脱去郁观音的衣裳给她上药。
“柔然人到寨子外了。”一声通传,众人不禁一凛。
阿六顾不得怜香惜玉,进去拿着郁观音自己的腰带将郁观音手脚紧紧地绑住,这才随着金折桂出来。
“走,去看看。”金折桂道,领着人向屋顶上哨塔看去,见寨子外果然被一群骑着骏马穿着铠甲的人包围住。
“小姐,叫我出去应战!”慕容宾抱拳跪在地上,见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不禁急红了眼。
“不必,等一等再说。”金折桂道,看那群柔然人只是围住,似乎有个人在个小兵身上写了字,心中狐疑,又看柔然人只射了一箭进来,就对慕容宾道:“把那箭拿来看看。”
“是。”慕容宾赶紧跑下哨塔,一溜风地跑去,待拿到那箭,就赶紧传给金折桂看。
玉入禅将箭上的信取下来,失笑道:“这群蛮……”待要说蛮夷,又怕得罪了慕容宾、拓跋平沙,赶紧住口,“这字写的倒好。”
“什么意思?”金折桂看是草书,不耐烦细细分辨是什么字,直接问玉入禅。
“这是战书,写字的人自称是吕云醉,这吕字当是取自柔然大姓俟吕邻氏,想来,这人是十分看重咱们中原文化。看他文绉绉的,绕来绕去,是要先礼后兵。”玉入禅拿着手探了探战书,递到金折桂跟前,见金折桂压根不看,心想看金折桂那一手烂字,显然她是连看都看不懂狂草了。
“好个先礼后兵。”金折桂向山下看去,见山下吕云醉正朝山上挥手,客气地挥手还了过去,就问玉破禅:“咱们中土人可还有什么假正经的下战书的规矩,能拖延一下?”
“兵不厌诈,这下战书的规矩,也还是几百年前的,如今,只要能赢就行,谁还管什么规矩。”玉破禅叹息,大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叹,这下战书的规矩,他也是头会子瞧见。
“问他们是不是来要郁观音的?要是,郁观音给他,立时给我滚远一点。” 金折桂眼瞅着吕云醉那有几千人,心知当真打起来,他们占不了便宜,吕云醉也吃不到甜头。
“……会不会,太不客气了?”玉入禅想人家可是依着古礼送请战书了。
“我们是黑风寨,太斯文了,反而不好。”金折桂道,这吕云醉看起来是个有文化的流氓,既然他有文化,就该知道黑风寨三字是什么意思。
慕容宾赶紧拿着金折桂的话出去,到了门前栅栏处,就去看到底哪一个是吕云醉,待瞧见一群柔然人里头,有个披散着头发,用汉人的簪子在头顶挑起一束的人,就向他看去,见他头发微微泛黄,鼻梁挺拔,眸子在雪地里犹如雪狼一般锐利,立时下了一跳,待见他微微一动,只当吕云醉要射死他,咬牙对上吕云醉的眼睛,“我们寨主说了,你们是不是来要郁观音的,要是,立时给你,然后你们给她滚远一点。”
这话一出,柔然军队立时骚动起来。
吕云醉抬头眯着眼睛看向门上“黑风寨”三个字,其他柔然人看着不解其意,偏他自幼在中原学习,对中土文化烂熟于心,看见黑风二字,就知道这寨子里住着不是好人,不是匪徒就是山贼,而且还是胆大包天、十分猖狂的山贼,先以为这寨子是郁观音的,此时想起郁观音素来藏头露尾的行事风范,又想寨子定不是她的,听慕容宾那般说,也吓了一跳,心想莫非这寨子来头很大,明明看见他带着那么多的人马,还敢毫不客气地放下狠话。
“请回你们寨主,郁观音我们要,但天寒地冻,吕某想进寨子里讨一杯热茶。”吕云醉心道中原人有一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他且进寨子里一探究竟,看看寨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将军!”吕云醉的部下赶紧劝他。
吕云醉摆了摆手。
慕容宾迟疑地去传话,金折桂先问:“郁观音醒了没有?没醒也想法子弄醒,叫她写信,等我们将她交出去,再替她送信,请她的人去救她。”
“那吕云醉那边呢?”慕容宾心内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就不去杀郁观音。
“他要热茶,就给他热茶,用上等的好茶煮上一盏,给他送去。”金折桂迟疑一番,走下哨塔,“我去送,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折桂,不要意气用事。”玉破禅赶紧拦住金折桂,又看向玉入禅,“老九去。”
“凭什么……”玉入禅脱口就要拒绝,万一吕云醉翻脸要杀他呢?
“你是少将军,谁的气势能比得过你?”玉破禅在玉入禅的肩头一按。
玉入禅心中腹诽,却只能依着玉破禅的话去送茶。
栅栏外,吕云醉看见温尔尔雅的玉入禅风度翩翩地捧着茶盏出来,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曾跟着金、玉两将军一同游街的玉家少将军嘛,赶紧下马来迎,“玉少将军,你是寨主?”
玉入禅心里一跳,心想这人竟然认识他?唯恐自己认下被吕云醉擒住,微笑道:“哪有寨主亲自来送茶的?”又看郁观音被人抬出来,就指着她道:“郁观音送出来了。吕将军,请喝茶。”
吕云醉惊疑不定地捧起茶碗,原只想沾一沾就放下,揭开碗盅,闻到那沁人的香气,见是就在中原都十分少见的名茶,一边呷着茶,一边想玉入禅是朝廷的少年俊杰,莫非,中原皇帝在这边安插人了?就不知这中原皇帝,要如何插手草原的事,看郁观音被人包扎过伤口,又觉既然黑风寨二话不说就把郁观音送出来,那就不是跟郁观音一伙的,自己不如留下郁观音在这寨子里,然后改日客客气气地登门拜访,若能说服中原朝廷帮助柔然扫平草原,那对付慕容部落、段部、拓跋,就易如反掌了,于是喝了茶后,就说:“郁观音身受重伤,我们不便带她走,改日,吕某再来拜访。”
玉入禅笑如春风般镇定地道一声请,待吕云醉领着几千人走后,对着茶碗摇摇头,偷偷向寨子里看一眼,心道玉破禅、金折桂一群人看不起他又怎样,出了门,谁不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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