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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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她灼灼仇恨,化作那眸底浓得化不开的血色,看见她无尽愧悔,在内心里翻涌激荡生灭不休,看见她着黑裙,骑黑马,驰骋在天盛万里疆域之上,手中长刀如雪,划裂一个时代的富盛繁荣。

于是她浅笑着,满足的让自己飘起,这人间太过沉重,她再经不起一点尘埃的压迫。

这一生苦心绸缪,这一生强自隐忍,都只为等待这最后的决然结束,来成就悍然的开始,等着那一抹黄昏地平线,沉了谁家的皇朝旗帜。

她累了,以后的事,就交给继续行走的人们吧。

终可含笑归去,坦然去见他。

哦不……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她将自己按沉了几分,挣扎着睁开眼,示意女儿凑近来。

凤知微将满是泪痕的脸,凑向她的唇边。

她的脸,和她的唇,一般的冷,一般的冷,像是极北雪山上永冻的雪,从此后再见不着人间日光,从此后再无热度可以温暖。

“不要怪娘……不要怪……你弟弟……”凤夫人露出一丝歉然的笑意,在凤知微耳边呢喃,“他活着……就是为了……代你去死的……”

一点游音,散在风中,气息如窗上霜花,薄凉的,淡了。

一生里最后一句话,却依旧清浅如风而又沉重若锤的,砸在了那女子此刻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啊……”

一口鲜血,斑斓惊心的,喷在金砖地上!

宫中的天色,总是那么拘在四角的天空里,方方正正一块,不让你越过规矩的藩篱去。

就像一具棺材,让肉体永远的沉睡其中。

凤知微盘膝坐在宁安宫偏殿内,面对着两具棺材,读完凤夫人藏在腰带内的给她的信。

她一字字看得认真,每个字都看得十分用力,很久很久以后,她将信凑近长明灯,慢慢的,烧了。

信笺在火头上微微卷起,飘落成灰。

火光映着她的目光,无限森凉,像一片无涯的深渊,看不到底的黑。

长明灯执在掌中,白幔在午夜的风中微微飘荡,她执着灯,游魂一般在两具棺材间行走。

有一具,是凤皓的。

验明正身之后,按例要抛去化人场,她求恳天盛帝给弟弟一个全尸,天盛帝看着她满眼的血丝,沉吟了一下,同意了。

“这是陛下宽慈。”还尸体给她的太监尖着嗓子道,“历来进化人场的,就没有全尸的。”

陛下宽慈。

她在微弱的长明灯前,轻轻笑了下。

给你具尸体,也叫宽慈。

不过没关系,和我比起来,你确实宽慈——将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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