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过节(1 / 2)
狗血过节
那女人立刻笑道:“小姑儿,是我呀,我看你家好像来客人了啊?那是你表姐啊?”
秀瑶看是前面秦宝金家的媳妇付氏,这个付氏皮肤白净,模样中等,但是因为擅长说笑,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情,一双桃花眼水漉漉地转来转去。她是村里有名的包打听和长舌妇,也是村里有名的风流媳妇,素有水桃花之名。据说她为了生儿子敢于拉汉子进窝棚,生完了儿子扬言“谁还敢进窝棚认驹子?”,这样的方式让她拥有了两个儿子——分属于不同的男人。她也是全村唯一一个敢把自己男人气得要跳河要跟她拼命要休妻,最后都偃旗息鼓跪地求饶的男人,男人们私下里喝了酒会打趣她男人说他头上真是春意盎然。
秀瑶对这种人自然是避而远之的,秦宝金虽然也姓秦,可跟老秦家已经关系很远,素日里也就是面子上的交道,干活什么的,极少一起。
秀瑶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得罪她,笑道:“侄媳妇,大雪天的,你不冷啊?”
秦宝金辈分小,得管秀瑶叫姑。
付氏笑得像朵花一样,“我随便走走,看你们家来人了。”
秀瑶道:“是呀,我大姨家哥哥。”说着就关门。
付氏望着那两扇木板门,往里瞅了瞅,看不见什么了,就往东走,然后拐了个弯,从老秦家门前过,恰好看见二婶和三婶在门前扫雪。
付氏笑道:“两位嬷嬷在扫雪呀,真是好大的雪,来年麦子可好了。”
二婶看了她一眼,有点鄙夷地撇撇嘴,哼了一声,三婶却笑道:“是呢,宝金家的这是去哪里?”
付氏道:“就瞎转转,下雪家里闷得慌。”
三婶笑着让她过去,好继续扫雪。
付氏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俺老嬷(曾祖母张氏)还好吧。”
三婶点点头,大声道:“好着呢,谢你记挂呢。”
付氏笑笑却不肯走,又问:“如今分了家,日子可好过了吧,我看俺大嬷嬷家整天来客人呢。”
二婶哼道:“人家娘家有人有钱,当然来人儿了。”说着就用力挥着扫帚扫地,以前不分家,这些活儿应该都是秀芹秀容秀娴几个地,现在可好,全让她和三婶干。
这一分家,家里没变好一点,伙食也没改善,倒是活儿全压在她身上,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她看三婶和付氏在那边嘀咕,不禁挑着眉大声道:“快扫雪吧。”
付氏跟三婶不知道说了什么,哈哈地笑着,又道:“这还下着呢,等雪停了再扫吧,说不定要下个一天一夜呢。”说着又对三婶道:“三嬷嬷,我就说你吃亏,这一分家,人家就光明正大拿娘家的东西回来,以前得你们一起用,现在就人家自己的。我跟宝金说这样就不对,真是自私,对三嬷嬷家不公平,是吧。”
三婶跟她说了几句,付氏就告辞家去了。
二婶冲着付氏的背影啐了一口,三婶忙道:“二嫂别这样,人家对咱客客气气的,咱不能对人家交恶。”
二婶不屑道:“这样的破鞋,还值当我对她客客气气呢。”
三婶附耳说了几句话,二婶气道:“有这样的事儿?赶紧去看看。”
三婶笑道:“二嫂别着急,人家可能就是娘家侄子来呢,秀芹几个可都在家里呢,别一惊一乍的,让爹娘听见了生气。”说着两人继续扫雪。
二婶却道:“那她家现在日子过得倒是好呢,还赶集,买这个买那个的,秀婷那天回来说他们关着门炒好吃的炒了一天。”
三婶冷笑道:“二嫂,人家娘家有钱,以前不舍的给,分了家给的,咱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天天吃肉,咱也只能眼馋,汤也没一口。”
二婶怒道:“话不能这么说,既然这样,就得重新分家,她以前干嘛不把娘家的钱拿来大家一起花?现在独吞。要是这样,当时就该坚持让他们家每个月交两百钱回来。”
三婶撇嘴道:“爹可不舍得大房受苦呢,明摆着分了家好让大房得娘家助力过好日子嘛。”
两人嘟嘟囔囔地说个没完没了,见雪更大只好不扫了,拎着扫帚家去。
大雪越下越大,北风呼啸着,卷着鹅毛大雪,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不断地撕扯着棉絮一样,撒得呼呼拉拉的,铺天盖地,几乎让人看不清什么。
这么大的风雪,柳氏也不能赶孙大成就走,晌饭和晚饭一起吃完,天已经黑透了。反正西间空着就让他住下,要是人问就说是亲戚家孩子来送年货。
家里铺盖不够,柳氏只好匀了一床本来搭在浮头的被子给他盖。孙大成却以为是她们谁的被子,生怕唐突了女孩子,战战兢兢地不肯要,“二姐,我,我不冷,我里头穿着袄,外面还有大袄呢,我这大袄是羊皮的,不冷。”那被子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碰也不敢碰。
秀瑶在一旁看着,怎么都觉得不像小姨说的那样是个流氓。
柳絮还不满姐姐让孙大成住下呢,不过她也没跟柳氏说原因,所以只能憋着,拿了把剪刀放在枕头底下。秀瑶看见了,笑道:“小姨,你干嘛。”
柳絮哼道:“你不知道?”
秀瑶给她使眼色,然后又去打水回来给柳氏洗脚。柳氏的脚崴了一下,当时很疼,拿雪敷过好多了,没有伤筋动骨,也就不当回事。
拾掇好了,秀瑶又去西间看孙大成,见他靠在炕洞子上,身上盖着自己的羊皮大衣。
她举了举汤罐,“你渴不渴,晚饭有点吃咸了。”
孙大成看她主动来给自己送水,又乐滋滋地凑过来,“多谢,我会记着你的好的。”
秀瑶抿嘴浅笑,低声道:“我问你个事儿啊,我小姨干嘛说你耍流氓?”
孙大成脸腾地红了,摆手摇头道:“瑶瑶,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那是误会,误会,你小姨不肯听我说。”
秀瑶笑道:“那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孙大成又有点难以启齿,脸颊更红,秀瑶哼道:“不说算了。”
孙大成咬了咬牙,狠心道:“好,我说给你听,你可要帮我劝你小姨。”
秀瑶点点头,孙大成刚要开口说,柳絮一下子推开门,冷冷地瞪着他,又一把将秀瑶拖走,斥责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跟那个混账东西说话。”
秀瑶扁扁嘴,“小姨,我看他挺好的。”
柳絮斥道:“你知道什么。”
秀瑶不服气道:“你们那是误会,你都不给人解释。”
柳絮脸颊通红,将她推去东间,“睡觉。”
大雪下了一夜,外面一片洁白,除了白几乎看不见什么其他的颜色。院子里的雪一脚踩下去就直接没到了脚踝,软绵绵的,就好像是最细的绵白糖一样。
天还没亮孙大成就起来把门口到院门的雪打扫干净,要不是谨遵秀瑶的嘱咐不许随便出门,他还想把门口直到大街上也扫干净。
秀瑶把家里那二十斤炒了的地瓜豆还有另外十斤没炒的地瓜豆给了孙大成——他是以要进地瓜豆为借口来的。本来秀瑶要给他便宜一文钱,孙大成自然不肯,他还想给秀瑶多加点呢,好借此拉拉印象,秀瑶也不肯,两人就按八文成交。
柳氏做了早饭他吃,叮嘱他早点走,路上注意安全。
孙大成虽然不舍的走,却也没办法,只能告辞。
秀瑶和秀容、秀芹就拿了扫帚、铁锨,送他出去,顺便打扫门前的雪。
门一开,秀瑶就听见外面响起扑棱棱的脚步声,虽然人不见了,可却留下几行大小不一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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