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赏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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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自坤宁宫东门出来,绕过木影壁,见壁上贴着的描金大红喜字甚是耀眼,便望着出了会儿神,还是跟着她的文喜道了句:“娘娘,日头大,还是早些回去罢。”贵妃扫了她一眼,道:“啰嗦什么,要你来提醒。”说着就上了轿子,道了句“走罢。”抬轿的公公便起了轿,稳步向着贵妃所居的长春宫行去。

轿子缓缓的行着,虽是四个角落里都放了盛冰的青瓷坛子,贵妃仍旧嫌闷热,自己打起了一旁的轿帘。文喜跟在轿子边,瞧着贵妃的神色,小心的问道:“娘娘今儿去给皇后请安,可觉着怎样?”贵妃冷冷一笑,道:“不过一个毛丫头片子罢了,嘴头子倒还算厉害,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如何做的了皇后!”文喜陪着笑,道:“皇后同宸妃是亲姐妹,一个宸妃已是不易对付了,如今又来了一个皇后,娘娘不怕她们结成一党,更加棘手么?”贵妃道:“那又如何,她们两个也不过是靠了身家背景,才进的这皇宫大内。萧家虽然在外势大,却难管这后宫里的事儿,若是不合了皇上的心思,就是国公又能怎样?本宫可与她们不同,文喜,本宫能有今日,可是靠着什么显贵的家世么?”文喜笑道:“自然不是,娘娘服侍皇上时日最长,又为皇上生下了大皇子,皇上待娘娘是情深意重,才封了娘娘做贵妃。”贵妃道:“这也罢了,本宫的哥哥只是个小小的午门待诏,朝廷大事他说不上话,既说不上话,萧家也难拿他的错处。朝里还有别的人,凭他们斗去,只要咱们不出头,谁败了也扯不上咱们。”文喜趋奉道:“娘娘真是足智多谋,心智过人,这六宫之内谁能及得上。”贵妃又道:“今日本宫也说了,这打理六宫事务的权柄还在本宫手里,她这皇后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虽则宸妃那般受宠,也不曾夺了去,本宫瞧着她还不如宸妃呢。”文喜道:“只是她既做了皇后,便是六宫之主,怕是近日内娘娘就要让权呢。”贵妃立即便道:“本宫这权柄,是皇上亲口下令给的,皇上一日没有发话,本宫便一日不让,即便皇上有话,本宫也有话去回。”文喜面带忧虑道:“这皇后十分年轻,正是生养的时候,皇上待她又极好,若是将来生下了龙子,皇上有了嫡出的皇子,这很多事就不好说了。”贵妃冷冷道:“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你不见宸妃去年么?她姐姐宸妃是个福薄的坯子,本宫瞧她,也不是个有福的。”文喜唯唯称是,又道:“娘娘,还有一事,却才宫里来报——赵大人找人传话进来,说娘娘的侄子赵公子年龄渐渐大了,求娘娘给寻个官位,也好日后说亲的时候好听。”贵妃静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一家子的富贵,都拴在本宫一个人的裙子带上,他们就不为本宫想想。”

两人低声说了一路的话,才过了御花园,文喜便远远的看见一列人马过来,忙对贵妃道:“娘娘,皇上的仪仗过来了。”贵妃连忙命停了轿,坐着理了理云鬓,才由文喜扶着下来,迎着仪仗款款走上前去,在一边盈盈一福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赢烈见是她,停了脚步,道:“贵妃平身罢。”文喜扶着贵妃起来,贵妃见皇帝脸色平和,便笑道:“皇上这是下了朝了?怎的打这儿过来了?”赢烈道:“今日朝上没什么事儿,朕下朝的早,就想在园子里走走。贵妃这是从坤宁宫来?”贵妃笑道:“正是呢,才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娘娘说天热就没让我们久坐,就出来了。”赢烈道:“这天是闷热了些,该下场透雨了。”贵妃试着道:“天气闷热,皇上打算去哪里呢?臣妾早间命人备下了冰糖莲子并糯米酒,都在冰里湃着,皇上去了正好吃了解暑。”赢烈道:“不必了,朕还要到坤宁宫那儿去瞧瞧皇后,你自用罢。”贵妃碰了个钉子,脸上倒还挂着笑,道:“臣妾出来时,皇后娘娘留了宸妃妹妹说话,怕这会儿还没走呢。”赢烈亦笑道:“这倒也好了,也有几日不见她了。”贵妃见状,知人是拉不过去了,便也不言语了,只说了些冷暖闲话。

赢烈见着路边一丛白月季开的极好,便对跟着的总管太监张鹭生道:“朕记得宸妃素来喜欢雅而不艳的花,又喜欢月季,这白色的月季是不多见的,你吩咐花匠将这株月季移到她宫里去。”张太监应了喏,赢烈又喃喃自语道:“却不知皇后喜欢什么花儿,宸妃也没告诉朕。”贵妃眼里瞧着,耳里听着,心里便不由得泛起了酸水,此时太阳也升到了空中,直烤的人头皮焦,便道:“快晌午了,日头上去了,皇上别在路上晒坏了,快些去罢。”赢烈却对她笑道:“这几个月备办大婚事宜,你在宫里张罗,起早贪黑,着实辛苦了,朕已命人送了些才进贡的东阿阿胶和上好的茯苓霜去你宫里,给你滋补。”贵妃不曾料到此节,心里又喜了,忙谢恩道:“多谢皇上厚爱,此乃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不以为苦。”赢烈亲自将她扶起,道:“这些年你打理六宫事宜,也算尽职尽责,也劳累这么多年,落了些毛病。如今宫里已有了皇后,你也可以好好歇歇,闲下来好生调养身子了。”贵妃闻言,心底虽有些惊了,可到底也是自己意料中事,便不疾不徐的将想好的话说出来道:“皇后娘娘统领六宫,这本也是该的。只是娘娘初入大内,于各处还不熟悉,加上人又年轻,阅历不丰,陡然便将这些个琐碎事都丢与娘娘,怕出了乱子还是其次,就恐娘娘殚心竭虑,反倒没了精力侍奉皇上。”赢烈心里忖度了片刻,道:“爱妃说的也是,且过些时日,待皇后各样都熟了,再慢慢移交给皇后不迟。”贵妃心里虽怒,面上却不带出,仍旧和皇帝说笑了一回,两人方才散了。

待皇帝的仪仗过去了,贵妃立着发了会儿呆,看着眼前正在怒放的月季,心里暗道:她们都正是娇艳的时候,我这朵花却是要谢了么?一旁文喜见她神色伤感,便开口劝道:“娘娘不必难过,皇上大婚才过,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眼下皇后有些恩宠,也不算什么。娘娘且看宸妃得宠的时候,旁的妃嫔皇上也并没冷落,就知道了。”贵妃道:“只是也得想个法子慢慢的削了她们的恩宠才是,她们萧家是惯出狐媚子的。”说着,想了想又笑了:“皇上既说过些时日,那可就来日方长了。我们走罢。”文喜这才唤过那站得远远的几个公公,将轿子抬了过来,贵妃依旧坐了,回宫不提。

萧清婉同着宸妃一道往太液池行去,因不是正式出行,也就没传仪仗,只是点了几个宫人随行——青莺明月都在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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