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1 / 2)
翌日,赢绵元气渐复,向皇帝告辞,离宫回府。
才回至自己府邸,门上便有人来报,司徒仲前来拜访。
赢绵那旅途疲惫尚未尽退,原本吩咐了不见一切来客,然而这司徒仲不同旁人,是不可不见的,当即吩咐请进内堂。
一时,司徒仲到来,两人久别乍逢,免不得寒暄一阵,才各分宾主落座。
赢绵见司徒仲神采奕奕,器宇轩昂,比之自己走前还要精神些,便就笑道:“前一段你大喜,我因公出海,不在朝内,不能亲去道贺,恕罪恕罪。过上两日,我必补上一份厚礼,以贺你新婚。”司徒仲笑道:“你我之间,还论这些虚礼俗套么?”赢绵又笑道:“新妇可还中意?看你这意气风发的样子,该是很好的了。”司徒仲莞尔道:“也都还好,并没半分骄横之态,不以贵势压人,比她那父亲强上许多。倒真叫人纳罕,那样的父母,竟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她与她那兄弟,荣王世子赢综,真真有如云泥之别。”
赢绵听他谈及荣亲王,忆起一桩事,遂假意笑道:“你岳父待你,也总算恩遇了。你才娶了咸懿郡主,他便保你做了禁卫军副统领。这个位子,品阶虽不甚高,却是京中一等的优差。有这样一位泰山作保,你日后也必要飞黄腾达了。”司徒仲正色道:“殿下若说这个话,可见殿下白认得我一场!荣亲王素来为人如何,我自然看在眼中。即便他与我保荐了职位,日常言谈之间,却于我颇为蔑屑。他为人刚愎自负,目无下尘,这样的一个人,我怎能跟从?再则,他早有不臣之心,皇上对他颇为忌厌,早欲处之而后快。他近来又在京里闹出几桩大事,皇上面上虽不明示,只怕早已疑在他身上。所谓钢者易摧,眼下荣亲王虽然面上占了优势,实则已是身处悬崖峭壁边沿。无论于公于私,还是为前程计,我又怎会愚到目不识珠!”
他一气儿说完,便闭口坐在一旁。赢绵见他竟有了几分恼色,连忙笑道:“我不过白说一句,你倒急了。”随即又道:“我才回京,于京城里的事儿,尚自不知。据你所说,这几月中间,京里倒出了不少事情,究竟是什么?”司徒仲便将近来的事端原委始末一一告诉。赢绵听罢,心中兀自揣摩,又沉吟道:“荣亲王此举,竟隐隐有篡位之嫌?”司徒仲四下张望,并不肯言语一声。赢绵心知其意,遂摈退左右。那司徒仲便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荣亲王已暗地调度了京畿左近的几支兵马,见机行事。只是看京城禁军守卫森严,若当真相拼,尚不知鹿死谁手。故而一直不敢发难。他保举了我去做禁卫军副统领,也有一层深意在里头。我心里倒是奇怪,皇帝既然厌憎荣亲王,倒为何允准此事。”
赢绵心内默念了片刻,又问道:“你既知此事,却为何不报与皇帝?”司徒仲低声浅笑道:“若我去说,依着皇帝陛下那多疑的性子,未免不多想些。再者,如此好的立功时机,二殿下倒要错过去么?”赢绵微怔,便即笑道:“司徒兄一番厚意,在下却之不恭。”言毕,这两人又在堂上私语密议了许久。那司徒仲方才告辞返家。赢绵心内忖道:若是眼下便进宫奏报,未免流于刻意,还是少停两日较为妥当。想毕,便命人烧水洗浴,自去歇息不提。
再说萧府因前番萧相为人构陷,束手束脚,暂不得动弹。正在苦思如何报这一箭之仇,萧鼎仁却忽然收到探子密报,称荣王府近来有本初人出没。原来,早在皇帝下密旨彻查荣亲王之初,萧鼎仁便已暗中选了几人,令其投入荣王府上充作门人杂役,监视其往来举动。这几人皆出身于市井,扮起市侩,真是入骨三分,又是心腹之流,正堪此用。怎奈荣亲王是那成精得道的狐狸,把柄岂是那样好抓的,故而这几人潜伏一年有余,都未探到什么确实可用的消息。直至今年朝中与本初起了战端,荣王府中也忽然多了些生面孔往来走动。这些人形容长相,与中原人并无二处,只是说话口音略显生硬了些。直至某一日,在院中洒扫的小厮,忽而听到一人嘴里竟无意吐出一句外国话,倒极像是萧府里曾住过的客商讲过的本初语。又正逢东海战事开启,这人便留了意,窥伺了几日,确信这一行几人确是本初奸细,方才报与萧府。
萧鼎仁收着密报,又苦于停职待审,不能入宫面圣,遂暗托人将消息递送进宫。
萧清婉得知此事,不敢迟延,便即动身前往养心殿,才走至正堂门前,就见张鹭生正畏畏缩缩的立在柱子后头,神情惶恐不安,便上前问道:“张公公,何事如此惊慌?”张鹭生见她到来,连忙打千行礼,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头动了大气了,才换上的青瓷瓶子、各样家伙事不知被摔了多少。又不准人进去,奴才故此在这儿候着。”萧清婉便问道:“可知是为何事?”张鹭生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说道:“皇上没说,奴才也不知。只是听皇上的气话里头,好似与大皇子有什么干系。奴才却才还想着请娘娘过来劝劝,可巧娘娘就来了。”说着,又连声道:“娘娘还是进去瞧瞧皇上,说些软话劝解一二,只这么生气,气坏了龙体可怎好?奴才等,吃罪不起啊。”萧清婉但笑不语,径自上前,张鹭生赶忙开了门,她便迈步而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