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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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烈下了朝堂,余怒兀自未消,径直奔了坤宁宫。

其时,萧清婉才起身不久,正在床上搂着孩子逗弄戏耍。见赢烈大步入室,一脸气恼的模样,不禁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气来?”问着,心内微一思忖,便又道:“莫不是因着缊儿立储一事,有大臣阻挠?”赢烈沉着脸,一言不发。萧清婉便温声笑道:“倘或臣工们说的有理,就迟上些时候也无妨,皇上倒不必为此动气的。”赢烈这才开口道:“缊儿必是要做太子的,朕已然命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了。”旋即忿道:“可恨林霄这老匹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什么缊儿年幼,无功于社稷,朕又宠溺你们母子,不知将来好歹如何,叫朕再斟酌。还说二皇子赢绵,战功赫赫,功在当代,可作皇储人选。此言此语,不知轻重好歹,着实可恼!”

萧清婉听了这话,心念微转,面上还是含笑说道:“皇上也不必生气,缊儿确是年幼,二皇子刚立下战功,朝中有人提名保举,也是情理之内的事儿。”赢烈说道:“若说这话,你也糊涂了。你是皇后,缊儿是你生下来的,正宫嫡出,立为太子乃是正理,哪有这许多说的?朕依着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行事,反倒要人指摘了。如今世道也是反了,想着先帝在时,赢熙区区一介庶子,贱妇所养,竟能迫得朕束手束脚,还险些凌驾其上!若非当年路将军一力相挺,朕今日还不知在哪里!”

萧清婉听他言说昔年旧事,心知此事触了他多年来的忌讳,也不再提,只借着孩子引他笑了一回,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隔日,自赢缊诞下已满三日,按着民俗便是洗三的日子。

坤宁宫中群妃齐至,便是连诸亲王、王妃、萧夫人等皇亲也都到了,共为太子赢缊做此“洗儿会”。因着萧清婉坐着月子不能出来,赢烈便亲自与赢缊操持了洗儿仪典。

正殿堂上,众人说笑不绝,人声鼎沸。堂正中安放着一只金丝楠木浴盆,盆身雕绘鲤跃龙门的图案,端的是华贵无比。那为赢缊接生的女医,依着规矩在堂上所供神像之前上香焚纸,祝祷一番后便将那事先煮开的槐条水倾入盆内,盆旁置一碗凉水两青瓷托盘,一盘乃是胰子、碱、胭脂粉、茶叶、白糖等物,一盘为鸡子、花生、栗子、枣子,皆以红色染过——皆为取吉祥喜庆之故。女医倒水已毕,先将那碗凉水倾入盆内,口里言道:“聪明伶俐长流水儿!”待女医倒罢了凉水,众皇亲便纷纷上前,将盘中所盛果子,各捡数枚,投入盆内。皆念些“枣儿栗子,连生贵子。”“金满箱银满箱,连年福寿又安康。”之类的吉祥话语。

投过果子,女医便将赢缊抱来,脱了衣裳,置入水中,缓缓洗涤。那赢缊躺在盆里,不哭不闹,一时瞧瞧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样子十分伶俐,逗人喜爱。众皇亲国戚并群妃皆满口称赞太子聪明,奉承的赢烈甚是欢喜。

一时洗过,奶母上来,恐太子受凉,连忙拿被裹了,送到屋里去。外间,赢烈命人将以金银、琥珀、玳瑁、玉石等制成的洗儿钱果并金帛等物,分赐诸皇族。又传旨摆宴重华宫,款待众皇亲国戚。

原本,萧清婉坐着月子,屋子里是忌讳外人进去的。然而萧夫人自然不在此列,也就进到后面来看皇后。母女两个见面甚喜,萧夫人坐在床畔,与她说了些亲昵话语,又将妇人月子里各样忌讳仔细叮咛了一番,笑道:“我知道你如今贵为皇后,这些事都是不用操心的。只是不告诉你,我心里不踏实。月子里失了调养,不是闹着玩的,好不好就落下一身的病痛,还难于医治。你孟家姨母在世的时候,就因为月子里受了风,腰疼了好几年呢,到她走都还没好呢。”萧清婉含笑点头道:“母亲一番为我的心,我都记下的。”又叫奶母把赢缊抱来与外祖母看。

萧夫人接来,见是个满抱的孩儿,皮色甚是白净,穿着大红绸缎福禄寿丝绵衣,头上戴着掐了金丝绣麒麟的护顶,极是可爱。这做了外祖母的人,瞧见这样一个小子,如何不爱。当即,便抱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叫个不住,又向萧清婉笑道:“你那弟弟,今年也将满一岁。若在家时,这两个孩儿倒可做个伴儿了。”萧清婉笑道:“待将来大些,可以叫澴儿进来与缊儿做个陪读。就只一件,缊儿有个这样小的舅舅,不知大起来会不会臊得慌。”萧夫人笑道:“家里有澴儿,老爷身子也康健,你产下了太子,赶巧婳儿也怀上了,再没有更好的事了。我也知足了,余下来只求菩萨保佑孩子们都平安长大,两位娘娘福气常在。”萧清婉笑道:“待姐姐也生产了,这宫里可就当真热闹了。别人的孩子虽也好,终究不及自己生下的亲热。”皇宸贵妃至此时,肚腹也逐渐高隆,只坐在椅子上一手抚摩小腹,一面笑听着。

萧夫人坐了半个时辰,重华宫来人相请,方才万般不舍的放下孩子,出门赴宴。这日宫中足足欢会至日西时分,众人才扶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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