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加入书签

接下去,葛思岚稀里糊涂的洗漱完毕,又稀里糊涂地吃了早餐——地瓜稀饭加玉米面窝窝头,对弟弟多个煮鸡蛋也没有暗暗给弟弟一个白眼,也没有在心底报怨母亲偏心。不过,在葛家,这是天天发生的事情,天天报怨也没有用。

之前还好,可去年一整年,听说农村旱灾,像葛成林这级别的干部也减了细粮配额,去年有半年的时间没有领到白米面粉,玉米面竟也成了细粮。更别提程珍珍这位家庭妇女了,之前有21斤粗粮,如今也只有15斤了。

葛思峰与葛思岚,一个小学生,一个初中生,倒还好,没有减少粮食。不过,鸡鸭鱼肉已很稀少,一个月就那么一点点,在葛家,全是给宝贝儿子吃的。半大孩子,正在长身子,便是如此,葛思峰还常常半夜三更闹抽筋,送苏州卫生院让医生一瞧,缺营养缺钙,开了钙片,还让家里多给吃些有营养的。

早饭后。

葛成林带上葛思峰出去走一走,向老上级与老部下拜年!如今时节,不兴送礼!程珍珍收拾了家里,也跟了上去,只有葛思岚窝在房间,回忆着那本莫名其妙越来越清晰的原文。

原来如此。

在原文中,葛思岚是位令读者嘘唏不已的悲剧人物——‘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她一个干部子女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偏远小山村已有三个儿子的鳏夫?

为什么才到三十岁的年龄,给弟媳的第一眼印象是:这女人包着块绿格子的头巾,腮帮子上有两块红晕,眼角扯满皱纹,看上去足有四十多(葛思岚)。男的,有六十了吧,略有些佝偻(葛思岚的丈夫)。

因为她父亲——葛成林为了工作,献祭了儿女。

葛成林为了革命事业,在1966年,将老婆划成地主成分,送回老家挨-批-斗。

1968年12月,当葛成林成为‘下乡办主任’,上任第一天,把自己一对儿女从厂里叫回来上了山下了乡,21岁的儿子去了本地条件最差的大队,25岁的闺女去了最偏远最贫穷落后的苏北。

一对儿女都不是应届毕业生,本来不在上山下乡范围,葛成林想带头,拿自己儿女作示范,说起来都是他做父亲的害了她。

葛思岚确实太惨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能有多长。21岁葛思峰已经是知青中的“老大哥”,25岁葛思岚只有更“老”,无法在十七八岁的知青中找对象,在当地的农村也没多少人在这年纪还未婚。

她父亲为了工作,献祭了儿女。如此可怕的“从自己做起”,令她这个好妖怪也深深地打了个寒颤。在这个时代,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有一点点的反抗,就可以让人戴上这样那般的帽子。还会出其不意地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了。

上一世,她还是曾继红时,就听一个朋友讲述她父亲与她母亲的事——我母亲比我父亲小七八岁,她为了证明自己思想进步,把我父亲和她在家里讨论时事时说的一些话,在政治运动学习班上说了。结果我父亲成了‘右-派’。为了我和我弟弟以后的前途着想,他们离婚了。而我母亲,忏悔了一个时期之后,经不过有人追求,又和别人结婚了。可我每次偷偷跑去看我父亲,几句话之后,他必然问我:你妈妈还好吗?她快乐吗?下乡前,我去跟父亲告别,忍不住问他:爸,你恨我妈吗?他发了一会儿呆,叹口气说:一回忆我们曾那么相爱过,就不忍恨她了。

当时,她听后,眼角不禁淌下泪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这样子的事儿层出不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