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现世安稳岁月静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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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康死了,韩玉恒走了,独留韩氏一个,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也没了威胁,孙绍祖与潘金莲便轻松了许多。

孙绍祖因自己年近三十,膝下空虚,不免心中也有几分着急。他也觉得纳罕,自己与潘金莲床第之间极是合拍,除了潘金莲小日子来的时候,几乎每日都行那风月之事,怎么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潘金莲却是没有什么动静?

便着意打听那些擅长妇科的老成郎中,听得回春堂的郑姓老郎中最是出名,便想请他过府来给潘金莲把脉。怎奈这郑郎中只肯在堂内坐诊,却是不肯上门扶脉的,只得带了潘金莲去回春堂求医。

那郑郎中只扶了扶脉,就说道:“无事,只是房事过多,损及身子,仔细调养调养就行了。”说着,便开了方子。

潘金莲听了,羞得脸生红晕,狠狠瞪了孙绍祖一眼。

自此,孙绍祖便谨遵医嘱,克制自己的冲动,只是少不得劳累潘金莲的五姑娘了。

不过三两个月,潘金莲便被诊出了喜脉,喜得孙绍祖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要当爹了。

他少年丧母,父亲又很快续弦,终日防着韩氏,十分缺乏家庭的温暖。又年近三十,比寻常男子更为渴望正常家庭的温暖,而孩子就是增强夫妻两人感情的强力纽带,不免对潘金莲越发疼爱。

潘金莲遂也打发了人去给贾家报信,次日一早,王熙凤便寻了许多安胎的东西,带了贾探春等人来给她贺喜,说了好半天的话,方才离去。

不几日,孙绍祖回来的时候就说:“荣国府的二老爷升了工部的郎中了。”升迁本来就是喜事,对象又是贾政,自然又少不得打发人去贺喜。

贾政升官,又有宫里头贾元春的面子,当下荣国府是贺客盈门,因王子腾也在京,送了两班子小戏,便邀请潘金莲回去看戏玩乐。

潘金莲因自己胎气稳固,且整日呆在孙家也是无聊,便应了。孙绍祖如何放心的下,到了那一日,便和潘金莲一道往荣国府去了。

如今潘金莲怀着身孕,孙绍祖看她比眼珠子都珍贵,唯恐她做马车给颠簸了,叫家下人抬了软轿来,自己骑了马,跟在旁边。到了荣国府正门口,孙绍祖便下了马,潘金莲却是一乘软轿进了二门。

到了贾母正房,可巧林黛玉也来了,听说她来了,忙和其他人都迎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笑问好。

潘金莲因记得今日的生日,早几日就打发人给她送了礼物,便笑着对林黛玉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给你道喜了。”

林黛玉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一脸的笑意:“多谢姐姐惦记着,昨日姐姐打发人送来的东西,我都看了……”一语未毕,贾惜春就插话道:“就你们姐妹情深,偏我们都不是二姐姐的妹妹了不成?”说着,上前挽了潘金莲另外一只胳膊,问些孙绍祖对她好不好的话来。

林黛玉便去羞她:“羞不羞啊,还没出嫁的姑娘问这些。”

贾惜春回道:“我还不是关心二姐姐。”

贾探春笑道:“你们快别再外头说了,里头老太太等着呢。”

潘金莲便在几人的簇拥之下进了房,就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都在,忙给几人行礼请安。

贾母见她行礼,忙说:“好孩子,你有身子,可别多礼了。”说着,便叫她,“过来我看看。”

潘金莲便立到贾母跟前,贾母打量她,就见她穿着富丽,眉眼含笑,知道她必定是过得不错,心里也是复杂难言,倒是真没想到她不过几个月便有了身孕,又想着她那婆婆如今已是个废人了,等她生了儿子,便真是在孙家站稳了脚跟。便叫了她坐在自己身边说话。

潘金莲打眼一看,不见薛宝钗,心中暗暗惊奇,这样的聚会怎么可能少了最是爱钻营的薛宝钗呢,便笑着问薛姨妈:“怎么不见薛姐姐?”

薛姨妈笑道:“她原本是要来的,只是家里没人看家,只好留了她看着了。”薛姨妈看着潘金莲才真正是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还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运道如此之好,夫婿虽然年岁大了她十岁有余,对她却是十分爱重,如今又有了身孕,用不了多久就是当家理事的主母了。自己的薛宝钗样样比她强,却是到如今还待字闺中,幸好王夫人说动了贾元春,贾母的态度也有了几分松动,与贾宝玉的亲事看着也有了几分可能。只恨王夫人又寻了借口说一定要等贾宝玉有了功名才好说亲,非要她们再等上一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潘金莲听了,略一点头,也不在意。

不多时外头便说酒席已经摆好,请贾母等人出去吃酒听戏。戏文喜庆热闹,众人也是笑语盈盈,正是热闹的时候,薛家的人满头大汗的来了,叫了薛蝌与薛姨妈说是家中有事,叫两人回去。

薛姨妈脸色煞白,说了声抱歉,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众人心中诧异,不知道出了何事,一时便有几分冷场,好在外头戏文热闹,又都觉得不干自己的事情,便又都说笑起来。

直到日头西斜,戏文方才停了,众人便都说些闲话。

潘金莲便对贾母说要回去了。贾母也不甚留,只叫了人送她出去。

到了二门,孙绍祖早在那里侯着了,恐潘金莲累着了,掀了掀帘子,见潘金莲气色甚好,才放了心。

没过两日,就听说薛姨妈匆忙离席,是因为薛蟠又在外头打死了人了。

潘金莲笑说:“先头为了一个香菱,就闹出了一件人命官司来,幸得那应天府知府贾雨村投到了荣国府门下,这才了解了这事。这薛蟠怎么还是不改了性子,如今又闹出官司来,真打量他薛家银子多,不怕打点?”

孙绍祖不以为意地说:“管他们这些闲事做什么。”

不过数日,宫里的周贵妃没了,因孙绍祖没有官职在身,便也只是在家闲着。

潘金莲正在窗下给腹中的孩儿做肚兜,孙绍祖在旁看着,就听外头说有人来寻他,孙绍祖便到前头去了。

潘金莲也不以为意,继续做针线,没过多久就见孙绍祖大步走来,说:“刚才出去的时候就见你做了一阵了,也不怕伤神?”

潘金莲便停了针线,起来走动了几下,问:“出去是什么事?”

孙绍祖笑道:“怪道你当初不肯将司棋给我,原来是她心里有人了。”

潘金莲惊道:“你打哪里知道的这话?”

孙绍祖见她惊诧,笑道:“你道我刚才见了谁?正是司棋的表兄弟叫潘又安的,他来求娶司棋。”

潘金莲忙问:“这可是奇了,他不是逃走了,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孙绍祖说:“据他自己说,当时害怕事发,不敢再留在贾府。逃走之后却是得了机缘,如今也发了笔小财,心里惦记着司棋,便回来探问。得知她跟着你来了,便求到我门上。你是什么意思呢,可是要将司棋许给他?”

潘金莲倒是呆了一呆:“这天下的事情,也是实在难说。我只道这潘又安靠不住,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几分良心,没将司棋给忘了,倒也不枉司棋待他的一片心。司棋虽然是我的丫鬟,到底服侍我多年,说起来,这等事,关乎到她的终身,少不得问问她的意思。”

说着,便扬声叫道:“司棋,过来。”

司棋忙从外间过来,问道:“奶奶,何事?”

潘金莲便将潘又安来求娶的事情说了,末了,问她:“你服侍我一场,也是尽心尽力,我也少不得为你打算,如今只看你的意思。你若是愿意跟着潘又安,我就将你的卖身契给你,给你置办一份嫁妆,明公正道地将你许给潘又安,将来你也好做个良家女子。你若是不愿意,我就打发他走,以后不许他上门。”

司棋听得潘又安居然回来了,还找上门来求娶自己,一时呆住了。她和潘又安自小就在一处玩耍,因潘又安生得好,两人便起了心思,成就了好事,只是没想到,潘又安惧怕事发,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一个人跑了,将自己扔在荣国府里头,担惊受怕。还以为两人的缘分就此了断了,不想潘又安到底心里还惦记自己。心里头又是怨恨潘又安长久不来看望自己,又是喜悦于潘又安终究是没有辜负自己。她早先想着自己对男人死了心,日后只安心服侍潘金莲,再也不作他想,不妨潘又安的出现又让她动摇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好,便立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潘金莲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大概是难以抉择,说:“此时也不急在一时,你下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司棋此时心乱如麻,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好,见潘金莲体谅自己的心思,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忙对潘金莲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孙绍祖见司棋退了出去,笑着说:“我看呐,你可要趁早准备给她的嫁妆了。”

潘金莲瞅了他一眼,懒懒地道:“你又知道了?”

孙绍祖哼了一声,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说:“按理说,陪嫁的丫鬟多半都是要做通房丫头的,这司棋年岁比你还大些,我观司棋并无半点此意,只是一心服侍你,就知道她是个忠心不二的,如今她迟疑犹豫,难以抉择,可见对那个叫潘又安的情根深种,不过是一时心中仍然怨恨潘又安思虑不周罢了,等她想通了,自然明白哪种选择是最好的。”

潘金莲笑道:“我不管那些,她打小服侍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容易熬到今天,我若是不给她寻个好归宿,自己心里也不安。只看她如何选了,她也是个死心眼的,只怕是看不上其他人了,我倒是希望她和潘又安好呢,也免得孤苦一生。”

孙绍祖点头说:“你说的也有理,如今你有了身子,只当是为了咱们的孩子积德行善了。”

潘金莲闻言嫣然一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凸显出来的小腹,轻轻抚摸着,神色安宁,眉眼柔和,别有一种风姿。轻轻将她搂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鬓角,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却说司棋想了又想,自己已是认定了潘又安,且连身子都给了他,如何还能再嫁给旁人,潘又安发了财,又没有忘了自己,自己也不该只记住他的错处,不想着他的好处才是。只是就这样嫁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嫁是要嫁,但绝不能现在就嫁,必须给潘又安一点苦头吃,好叫他记得教训。

当下拿定主意,便对潘金莲说:“奶奶对我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没齿不忘。我已经与他约定终身,不敢背离,只是如今奶奶怀着身孕,身边正需要人服侍,奴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等奶奶生下哥儿,再说奴婢的事情吧。”

潘金莲也正愁司棋是几个丫鬟的头儿,若是司棋现在走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群龙无首,难免不好调度,等绣橘上手,估计也得几个月,如今听司棋如此说,十分合乎她的心思,忙说:“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既然如此,我也正离不开你,你就好好教导底下的小丫鬟,等绣橘上了手,就给你操办喜事。”

司棋红了脸,笑着应了。

那潘又安得知司棋应允了婚事,只等潘金莲生了孩子再说亲事,喜得眉开眼笑,给司棋送了许多金珠首饰。

绣橘等人便都开司棋的玩笑,将司棋闹了个大红脸。

到了年底,便听说王子腾升任内阁大学士,年内就将返京任职。这等事情,与潘金莲也无关联,因此,也不大放在心上,只一心养胎。

谁知宫里的贾元春却是因痰疾没了,潘金莲想起小时候贾元春也曾和自己说笑,也不免落了几滴眼泪,伤心了几天。幸得有孙绍祖宽慰,又想着心思沉郁对胎儿不好,才丢开了手。

潘金莲身子日渐沉重,便不大愿意操劳家事,孙绍康也还没过周年,孙绍祖思量一番,便也没大操大办,只是清清静静地过了个年。

将将过了年,又听外头说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没了,闹得荣国府人仰马翻,只是寻找不到,一干人等想了了馊主意,满世界地贴了寻玉的告示,说是悬赏一万两银子。

没几日,那王子腾又在路上没了。

潘金莲听了,也觉得心惊肉跳,不是她多疑,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贾元春与王子腾,正是荣国府最大的依仗,两人前后脚的没了,时间就在一个月里头,容不得她不多想,只怕荣国府这回要完了,心中便有几分忧虑。

孙绍祖劝说她:“莫要想这些烦心事,横竖你如今是孙大奶奶,还没听说过要追究出嫁女的。再者说,今上一向注重风评,是不肯伤害自己的形象的,即便是真有什么事情,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潘金莲略觉安慰,觉得还真是这个理,便也不大理会这些事情,只顾保胎。

如此忽忽数月过去,潘金莲便到了临盆之期。

睡到半夜,潘金莲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忙叫孙绍祖,孙绍祖披衣起身,拨亮了灯,就见潘金莲出了一头的冷汗,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疼,恐怕是要生了。”

司棋和绣橘两人最近是夜里轮班值守,夜里值班的正是绣橘,她听见动静,早起了身,叫了小丫鬟去叫稳婆来。

预备她生产用的东西早就备好了,稳婆一过来,看了看她的肚子,就说:“奶奶发动了。”便指挥着丫鬟婆子准备潘金莲生产。扭过头来见孙绍祖还坐在床边,那稳婆忙说:“大爷,此处不是您该待的地方,还请您外头去。”

孙绍祖对潘金莲说:“我就在外头站着,别怕。”

潘金莲疼得也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点头。

孙绍祖出了房门,就站在外头等消息。

直到天亮,潘金莲费尽力气才生下了一个男婴,听到稳婆说“是个哥儿”,精神一松,便睡了过去。

孙绍祖听到里头的声音,忙扬声问道:“奶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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