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还是自己家好（2 / 2）

周瑞家的不好过，她丈夫周瑞更不好过！林忠拉着他问了一大堆这个那个，关于自家姑娘在荣府的各种问题，期间掺杂各式反问句，疑问句。

周瑞是王夫人心腹，接触了不少腌臜内/幕，自然心中有鬼。亏得他一直警醒，可即使这样，一场对话下来，还是被套了不少内容。起码，当林忠站起身送他离开时，已经对某些不可对人言的事问了个*不离十了。

当晚，一夜不眠的人有很多。林如海的书房亮了一晚上，近天明才熄了灯。

林如海叹了一夜的气。他虽非皇帝心腹，但因忠于王事，才做了皇上手里一把刀。若非如此，皇后一系也不会向自己抛出善意。

可是现在？哎！想想如花似玉的女儿，再想想亡妻和即将进门的继妻，林如海又哀叹：这个孩子，日后该何处！

林如海在想着自幼被自己和亡妻当做男儿教养的女儿，林黛玉心有灵犀地想着自家爹和未来妈。

伤完了“春”，悲完了“秋”。林黛玉想着想着哭了！

我老婆子这是造的啥孽哟！到了这么个混蛋地儿。老头子老头子见不着，娃儿娃儿见不着。好容易重活了这么些年，长了这么大了，摊上这么个败家的亲戚，还不如上辈子早早死了呢。

上辈子见人家娃儿过年去外家，我老婆子想的啥劲儿。这辈子投了个胎，倒是有这门亲了，全是败家玩意儿。

你败家就败家吧，我老婆子也不是啥黑心肝儿，见死不救的。还能吃你的，喝你的，几年了，眼睁睁看着你家败了（liao）哇？

你干啥子要插手我们家事儿诶？我不就是亲妈早早没了，想再要个妈吗？我都没觉着后妈进门，抢了我的爹，抢了我亲妈留给我的嫁妆箱子，你操心个啥劲儿哟！

你真以为我是小娃儿，听不懂你说啥？你有那功夫算计我小娃儿，你干啥啥不成啊？你看看，你看看你家，有小儿娃的死了老公，老公还在的，结婚几年了，连个儿子都没的。你这咋还不操心操心捏？

我在外头几个月，都到扬州这么远了，都能听到你家闺女写了什么诗，做了什么词。你知道外头咋说你家不？你家闺女儿，我那几个姐姐妹妹，还要不要嫁人了？这么大的闺女儿了，连家都不会管，嫁出去，是当媳妇儿的，不是当祖宗供着的。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姑爷娶小老婆二房和你家闺女打擂台么？

你有功夫你干啥事不干，我爹给我娶个后妈生儿子，你咋就这么多事儿呢？！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真要我和你家断了（liao）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看着你家娃儿败家的败家，惹事儿的惹事儿，你心里才痛快不？你咋见列祖列宗诶！

林黛玉悲愤了！她能在襁褓中接受自己变成小女娃，并努力适应这个上辈子死也不敢想的环境中平平安安地生活下来实属不易。几十年的习惯是无法一朝一夕轻易改变的。

所以，她无法理解外祖家有钱哭穷和没钱摆阔这两件事实。

你说你家儿娃大了，成器了，在外头上班办事儿。那你为了儿娃的前程，不掉儿娃的脸，你摆摆门面就算了。关键是你家没啥拿的出手的儿娃撒？

远的不说，多的我老婆子也不认识，没见过没发语权不是？咱就说宝玉。

都说这娃儿是天降的福气，生来带玉，是个有大造化的。可你看看，你看看撒。这儿娃13了，都干了些啥？

谁家有奇珍，谁家有异宝；谁家戏子好，谁家婢女俏，说的是头头道。要问问他读了些啥书？直接翻脸，也不管人家是你长辈，还是你亲戚朋友；认识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直接砸一句“禄蠹”。

我说娃儿诶，你平时那点儿聪明劲儿上哪块儿去了哟！他们是“禄蠹”，凡官场上的，商场上的，都是“禄蠹”，蝇营狗苟之辈。你连你祖宗都给骂进去了个晓得？

要不是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的这份家业，哪块儿有你哟！

林黛玉想起九泉之下的贾敏又想死一死了！亲妈诶！我老婆子一直以为，像你这样天仙妃子的妈，一定是生在王母瑶台的。你咋投了这么一家哟！

想哭就哭。投胎了十几年，别的改了不少，林黛玉性情上还是上辈子一个样：有事儿直接着来。

宝贝女儿又哭了！林如海心疼了几天。因着聚少离多，猛地一见发现自家闺女儿长成大姑娘了。浑身上下满满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再加上亡妻早逝，林黛玉又毫无压力地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卖萌。林如海内心满满的慈父之心，心里对于以“才德”闻名的继妻陈氏也期待起来。

“爹爹。”特有的扬州式吴侬软语，林黛玉端着父亲要喝的药进了门。

脚踏实地务实了一辈子的林黛玉觉着贾宝玉如同一块雨花石，好看但不中用，太不可靠。而这，还是外祖家嫡系中目前为止最拿得出手的一位。

外祖母史氏的心思她太清楚。荣府，当亲戚处着本就有些让人憋闷，若是真进了门，苦日子也就到了。

林黛玉不怕父亲，倒极担心贾母把着“教养之恩”压下来，执意求亲。外家有朝一日落魄了拉一把不妨事，但明知结果不好还陪着一块死？林黛玉表示自己没这么大心胸。

喝了药，递上帕子擦擦嘴。林黛玉看了看父亲欲言又止：“外祖家派人过来了。爹爹歇着，我便没让人过来说。”

林如海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一醒过来，见精神尚可，林忠就把事情都说了，确实有些不像。

“表姐省亲，想见见我，权当见了母亲之意。我，我不想离开爹爹。”林黛玉扭着帕子，声音低若蚊蝇。

看着在现代的自家娃儿个个成材，再看看荣府一家子。林黛玉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公然给外祖家没脸。毕竟，最让她头疼、看不顺眼的那位，据说小时候是贤德妃带着的。

“玉儿不喜欢外祖家？”林如海以为女儿想家，又在外家受了欺负才不愿前往。

到底还是孩子！叹了叹气，孝女的爹最伤不起。

摇了摇头，“外祖母慈爱，原不该辞。只是，我想陪陪父亲和母亲。在京里，我听说，母亲，陈家特别好。”

顿了顿，声音又高了一些些，显得有丝激动，“这次回来了，才知道以往有多不孝。原以为侍奉好外祖母，便是替父亲母亲尽孝了。只是，一住多年，每逢佳节，不曾给母亲烧过一张纸。玉儿惭愧。舅舅家，又有这么多姊妹，想来，外祖母”

声音又低得听不见了。

女儿的话还是有一定效用的，林如海陷入沉思。

林黛玉在心里暗暗吐舌：这古代人讲话，就是烦琐。好好的话儿不好好讲。绕来绕去的，烦死个人！再这么酸了吧唧，我老婆子可就要发火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剧透：贾宝玉小盆友第一次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