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饮罢红尘看不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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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期看完任务便将目光投向颜臻臻,显而易见的是面前的女子眼底眉梢的喜意,他便在心底复又叹了口气,大抵是因着自己是从孤儿院长大的缘故,他比谁都明白对于家人的渴望。

也正是因此,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请求颜臻臻的帮助。

唐子期还没想清楚,便听楚留香淡淡言道:“臻臻姑娘,那块玉能再给我看一眼吗?”

颜臻臻不疑有他,径自将玉解下来递过去,边浅浅笑道:“我想过了,以此为证,大抵就可以确认顾冽是不是家兄……”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的动作便是微微蹙眉,他几乎不用片刻功夫便是想明白了楚留香的用意,然而他并没有拦住面前的男人。

楚留香不是唐子期,他一直是个君子,即使是盗也是个侠盗。

他们两个人都足够强大,足以做出最好的决定,何况楚留香并不是一个愿意蒙混过关的人。

再或者如若从整体角度而言,真相从他们这一边传递给颜臻臻总比顾冽告知要好得多。

于是唐子期只是站定在楚留香身边,轻轻将手搭上了楚留香的肩膀,似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楚留香这次显得慎重得多,将那块老玉对准窗外熹微的阳光眯着眼看了半晌,复又拿下来在阴影处细细看了看那里面的纹理,方才叹了一声:“臻臻姑娘,这玉乃是戊良城颜家的老玉,当年削了一块大的做了玉雕,小的大概被雕成了玉坠予了族里的你们,”他低低叹道:“当年臻臻姑娘应是有记忆了,还记得吗?”

算一算亦是数十年前的往事,那时的颜臻臻应是十岁上下的样子,只是不晓得可是事后经了什么变故竟是将那段记忆全数忘却了。

颜臻臻有些茫然地接过老玉,半晌方才张了张嘴问道:“那……戊良城颜家呢?”

唐子期终究还是接过了话头去沉沉道:“这些时日我去查过了,戊良城颜家大公子颜冲当时想要入仕,早就许了那玉雕给当时的知府,后来玉雕遗失硬着头皮送了个假的去,被知府识破大怒,找了个罪名将颜冲发配戍边,又将颜家整整充作官奴……想必颜姑娘便是那时离家的。”

纵使唐子期努力斟酌着用词,颜臻臻却还是一脸地茫然,只觉像是在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半晌方才强笑一声:“二位公子,为何这么清楚颜家之事?”她这么说着,面上已是露出些许狐疑来。

“颜家为富不仁,那块玉雕,便是我盗出来的,”楚留香的面上有恳切的歉意,他一字一字说下去:“当时我并不知晓颜冲许了知府之事,后来我亦是四海游历再不曾到过戊良城,颜姑娘,我很抱歉。”一言毕,楚留香却已是站了起来,深深鞠下躬去。

唐子期没有动,他微微探下手去伸向楚留香,慢慢握住彼端微凉的手指,指节与指节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温度清晰地传递过去。

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信约,无论怎样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永远不用担心。

颜臻臻的神色变幻了几次,最后定格在悲怮的神情上。她的身形极快,一个手刀便向楚留香劈了过来,三人离得太近,眼见着就要得手,唐子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随身带着千机弩的好习惯,一抬手一个迷神钉甩了过去,接住软软倒下的颜臻臻叹道:“得罪了,只是……”

又是没有说完的一句话,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楚留香。

因为这件事,坦白讲,谁都不曾有过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楚留香呼出一口气,将颜臻臻从唐子期手里接了过来往屋里送,看到南云便叹了一声:“进去罢。”

唐子期沉默地跟在后面,只觉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留香,沉默着。心底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汨汨地渗出血来,痛却是无力。

颜臻臻不过一会就醒了,睁开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

楚留香就坐在她旁侧,见她醒了便是温温道:“颜姑娘,得罪了。”

颜臻臻经过适才那么一遭却是冷静了下来,此番稍嫌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楚留香苦笑出来:“颜姑娘好生歇着就是,当年的事我会尽力补偿。”言语很多时候都是苍白而无力的,然而更多的时候这只针对好人而言,所以说好人永远都是最难做的,他们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可是这世间终究难以两全。

就算是补偿,那么多空白的流亡的岁月,怎么补偿?又或者说,那些卖入楼中的岁月,又怎么补偿?

这些错真的该楚留香承担吗?

楚留香给颜臻臻掩了门便走了出来,唐子期站在门外沉默地看着楚留香的一举一动,直到彼端的人微微笑出来,那笑容有些倦:“怎么?”

“留香……”大抵是觉得肉麻或是别扭,唐子期其实极少这样唤楚留香,他的目光极为认真,让楚留香几乎是不受控制一般跟着看了过来,就听唐子期一字一字问道:“你最想要什么?”

不想这样被动下去,不想这样被迫走入一个又一个的局。

如果这个世界实在不能给你你最爱的一切,那么我们一起打破所谓的规则如何?

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然后携手为王。

楚留香微微有些愕然,最后轻轻搂紧面前的人在颈间轻轻吸吮着,直到隐隐的红痕泛了起来,感受到唐子期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他复才温温笑着轻轻拉开面前的男人对上唐子期的双眼:“这是怎么了?”

唐子期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执着地又问了一遍:“留香,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这一次楚留香认真地思索了半晌方才言道:“我想要一叶孤舟于江上,温一壶酒,布一席菜,与所爱之人做欢喜事,终此一生,不死不休。”

唐子期的目光幽深,停顿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这话里的真伪,半晌方才笑道:“好,”他的眼底带着些许纵容的意味:“我便随你,不死不休。”

若是你想要大千名利,我便随你携手为王。

若是你想要浪迹江湖,我便随你四海为家。

然则最好的未来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并肩而行,一舟乃世界,而你是世界中最重要的唯一。

“这一次结束,我们就南下。”唐子期搂住楚留香的腰加深了一个吻。

楚留香极为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唐子期的额角笑道:“好。”

他们复又走进门去时,颜臻臻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她看着唐子期颈间不遮不掩的红痕怔了半晌,最后开口问道:“二位公子想让臻臻做什么?”她的语声平淡无他,又补充了一句:“事前二位公子让臻臻看清了康羽泽的真容,这一番该是臻臻来还那情分,只是为害到家兄的事情,还请二位莫要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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