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何处春无月明(2 / 2)
宫九终究还是软了下去,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楚辞朝的绑带,然后问道:“累么?”
楚辞朝默然颔首。
本来么,一般人问完这句话得了肯定的答复,就应该非常愧疚地伸手将那绑带解开了。
可是宫九终究不是一般人,因为他非常平静地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挺累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辞朝非常想扶额,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然而宫九和这些人的脑回路还是不一样。
只可惜负负没得正,宫九变成了一个最奇怪的人,夺得榜首,绝对没人争抢。
楚辞朝还没想完,便见车帘被人一把掀开了——
没人。
刚刚反映过来,就见宫九的神情已是冷了,照着楚辞朝的身侧一巴掌拍了下来。
掌风凌厉无比,几乎是将楚辞朝的青丝削了下去。
楚辞朝没动,宫九亦是没有劈到任何人。
半晌,外面方才传来淡淡的话音:“看来没在做什么。”这是陆尧。
“喏,给你银子。”这一次是陆小凤,他揉了揉自己的两条眉毛,非常懊恼地伸手给陆尧递银子。
陆尧推了回去:“以后不赌了,”他的眉眼之间尽是笃定笑意:“嗯,想了想好像也快还完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非常愉快地往马车里头走,丝毫没打算理会旁边一直在充当空气电灯泡的祁明远。
陆小凤:“……”你拿我的银子和我赌,然后告诉我债还清了这真的好么?!
再想想之前试图讲明白道理带来的悲剧……陆小凤捂了捂屁股,嘤。
所以说就这样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真是非常有道理!
祁明远看着两个人就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立时觉得非常震惊,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对楚辞朝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楚兄。”
楚辞朝偏过头去看陆尧:“给我解开。”
祁明远这才发觉原来楚辞朝之所以一直没动,是因为被绑住了……他对宫九的观感立时不好了,这人看起来君子温温风度翩翩,没成想在皇宫那么嚣张也就罢了,对楚辞朝亦是这样的凶残!简直是非常缺德。
“慢着……”宫九悠悠道,他伸出手轻轻挡在陆尧和楚辞朝之间,语声却是凉薄的:“你们闯进孤的马车,不知孤是否当给你们定罪?”
陆小凤吸了口气,伸手往袖子里头拽,拽了一下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圣旨呢?
陆尧无辜万分,他其实根本没看到那个明潢色的东西出来,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眼看着两人的神情,宫九亦是猜出了七八分,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是十足的漠然,伸手自楚辞朝的腰间轻轻翻了翻,竟是拎出了一枚太平王府的玉佩来。
那玉佩是前番他亲手送与楚辞朝的,而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透过阳光更添了几分华贵模样。
“先皇蹭钦赐,见此物乃如见圣旨,”宫九的眉眼微微眯起来,“从孤的马车上下去。”
陆小凤的眉眼微微有些无奈之意,他看了面前的宫九半晌,这才缓缓道:“皇上想请太平王世子回去。”
宫九挑起眉梢。
“而我,想要请老友一叙。”祁明远如是道,他就站定在宫九的面前,手轻轻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模样清秀却是带着几分凛然。
宫九笑了。
他的笑意一如既往地凉寒淡淡道:“老友?”宫九的目光在祁明远和楚辞朝面上轻轻打了个转,然后漠然道:“如若是老友,前番在宫中,怎生不见道长与楚兄有什么瓜葛?”
“宫兄无故留人,楚某亦是很为难,”楚辞朝的语声很安静,却是带着几分不容辩驳的意味,他缓缓笑道:“还请宫兄莫要为难楚某才是。”
宫九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眉眼之间再没有半分笑,索性伸出手轻轻摁住楚辞朝的眉眼,然后就着俯身的姿势蓦然亲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任何人都没来得及有反应。
楚辞朝亦是惊在当场,竟被吻了个正着。
这个吻缠绵而霸道,宫九的舌头几乎是带着一种攻城略地的快感,在楚辞朝的喉间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默然收了回去。
两个人的唇畔之间尽是带着一股血腥的意味,让人有些难耐。
宫九的笑意带着几分冰凉的嘲弄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你是说,这样让你很为难?”
楚辞朝的眼底尽是愠怒,挣扎之间竟是生生将腕际磨出了些血来。
陆尧亦是伸出手去,日月轮就在手畔,他的弯刀祭出,只盼着下一秒就添了些血来!
祁明远的剑已是举在了胸前,他的食指轻轻压在剑刃上,神色漠然而冷寒。
陆小凤的眉宇之间亦是添了几分笃定而坚持的意味,定是要一战到底!
这一瞬,每个人都做好了和宫九血战的准备,只可惜下一秒,楚辞朝昏倒了。
楚辞朝昏倒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以至于让在场的人尽数慌了神。
陆小凤看了一眼陆尧,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尧摇摇头,然后将目光放到楚辞朝身上。
宫九伸出手轻轻探了探楚辞朝的鼻息,然后站直了身,他的神色倨傲却漠然:“你们离开,孤自会带他去寻大夫。”
“楚兄自己便是大夫,”祁明远不依不饶,他的眉眼尽是森寒,带上那满头苍然白发,竟是添了几分凉薄的意味:“如若不是九少爷步步相逼,想必也不会如此。”
楚辞朝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疏冷,呼吸亦是微微有些急的。
宫九的眼底寒凉,竟是第一次不想松口。
不关乎其他,只是那一次食髓知味,竟是再也欲罢不能。
他甚至感觉得到,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无比渴望他的鞭子,否则他将要将眼前这个人吞噬到骨头都不剩方才过瘾。
也正是因为这样,宫九默然伸出手去:“带走他。”
他的手指在机关上轻轻动作了少许,那将楚辞朝牢牢束缚住的丝带竟也就径自解开了。
楚辞朝被陆尧抱在怀里头,整个人看起来单薄而疏冷,就像是一个毫无武艺的书生。
宫九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就被这样的一个青年给陷了进去,连自控的能力都少了太多。
“既是如此,我们便要好好想一想,有关于九少爷的事情。”陆小凤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转头看向宫九。
宫九没有作声,他的眼底含着微微的嘲弄之意,竟是径自一挥手,消失在几人视野之外。
他的动作太快,又带着几分妖邪的意味,以至于轻功何其好的几个人都没能动追他的心思。
祁明远盯着楚辞朝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这人是要将这马车送与我们了么?”
“他视这马车如性命,怎肯轻易送人?”陆小凤摇摇头如是道,他伸手在角落里头轻轻翻了翻,有些疑惑地开口:“这地方有不少药材,是楚兄的?”
“不是,”楚辞朝不知何时竟是将那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眼底已是一派清明,适才紊乱的脉象也好了许多,他径自从陆尧的怀里翻下去,往角落里头走了几步,越翻眉头愈是蹙起,捡起一只药材闻了闻便道:“这些是治癔症的,京城那些中了毒的人,喝一碗这药材煮的汤,立时也就好了。”
陆尧睁大眼睛:“这是留给我们的?”
楚辞朝没再言语,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去吧,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回去复命,想必也就是足够了。”
陆尧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呢?”
楚辞朝摇摇头,只是微笑道:“楚某一介平凡医师,自然是要寻个地方好生养着将这一身的病养好。”
“一身的病?”祁明远蹙起眉头来。
楚辞朝却是没有说下去,他实是没办法说出口来,在之前京师整个都因为那迷烟闹成一团的时候,他也曾自己取了些以身试药,而今身子骨早没了之前的硬朗。
祁明远思来想去,最后开口道:“我和你一起。”
楚辞朝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不必。”他的笑意平静而温和,一如既往。
祁明远没再答话,显然是主意已定。
倒是陆尧开口道:“皇上想必亦是在等着祁兄的好消息,毕竟今年连年大旱,收成亦是不好得很。”
祁明远摇摇头叹息:“旁人若是说说也就罢了,你们自当是直到,我没有那些呼风唤雨的本事。”
“总该是有办法的,”陆小凤道:“回去吧,让楚兄一个人静一静。”
被宫九这样的人强吻了,怎么说也不好过才是。
楚辞朝心底感激,面上却亦是一派平和地和几人挥手道别。
宫九的马车留下了,于是楚辞朝索性藉着马车赶路,也好过一个人踽踽独行。
就好像在这偌大的尘世之间,还有那么一个家。
在之前剑网的世界里,楚辞朝曾经想过徐淮为何会以身试药。
又或者黄帝尝百草,听起来总归是带着几分神话的虚构意味。
而今设身处地,楚辞朝却是明白了,医者仁心并不是说说而已,那么多的时候,医者也并非万事通,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身体力行方才能明白个彻底。而科技不甚发达的当下,他没有选择。
坐在车夫位赶着车,不多时,楚辞朝便又觉几分昏昏,竟是朝着旁侧歪倒过去。
好在那旁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竟是将楚辞朝径自抱在了怀里,
楚辞朝恍惚之间只觉那人的怀抱熟悉得很,竟径自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木有很肥星星眼\(^o^)/~求抱抱求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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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来自迅游\(^o^)/~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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