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神门之乱(六)(2 / 2)
一连串问题,好似连珠箭射出一般朝阳非秋射来,但阳非秋有哪里会有半分慌乱?他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北边契丹大王,正是在那一年死了一个,又换上一个新的,他们本来还要洪门主刺杀赵匡胤,只可惜赵匡胤本人就是一位绝世高手,再加上称帝之后他身边禁军卫士也都能够媲美江湖之中顶尖高手,洪门主刺杀赵匡胤的行动,又怎么可能成真?赵匡胤不死,契丹人就绝不敢南进半步,当初对隐门许诺的武林霸主之位,自然也就不能兑现……说起来,还真该感谢洪门主还知道深浅,那颗心还存有半分理智,否则我也不可能身在此处,做他们眼里的提线木偶……”
阳非秋话中之意再明确不过,说得轻描淡写,但胡云却知道,阳非秋对于这些叛国行为有多么深恶痛绝。联系到阳非秋在隐门覆灭之后,便加入了与赵匡胤有着“合作”的神门,如今还在负责江北武林与朝廷的联系,试图让神门成为朝廷放在江湖之中的一柄神剑,倘若阳非秋当年果真支持隐门投奔大辽,又怎么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安稳?
想通这一层后,胡云心中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至少这个被自己敬重的人没有违反原则,没有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等到数年之后,这件事才因故东窗事发。那时与大宋关系一直不好的隐门已经渐渐势衰,再加上部分弟子已经到了辽人那儿,隐门已经处于最衰弱的境地,虽然这种衰弱比起当今神门来说,还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在当时,隐门已经被视为一只垂死大马,虽然又重又大,但在江湖之中已经听不到隐门的声音了。隐门不露面,少林、昆仑这些一直被隐门压了半个脑袋的门派,自然也不会去到处寻找隐门的踪迹,他们虽然苦苦盼着隐门衰落,却还没有胆子去招惹隐门……”
胡云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暗想:“难怪这江湖中四五十岁的前辈,对于隐门几乎没有半点印象,即便是六七十岁的老翁,对于隐门也是含糊其辞……若不是满兄弟将他爹告诉他的话酒后失言,透露给我与张兄,只怕我连隐门的存在都毫不知晓……”
“偏偏在此刻,隐门内一些弟子还得知了真相,其中便有人向大宋告了密,隐门自此成了魔门。说来可笑,当初洪门主本想垂死一搏,却不料最终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还能让偌大隐门保得存续,但洪门主终还是押错了宝,最终输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么说……所谓六大派围攻魔门……也是唬人的胡言乱语了?”
阳非秋听见胡云这个问题,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之中是说不出的鄙夷:“六大派?什么六大派?若不是凭着三千禁军强弩铁马床子弩,莫说是六大派,即便是整个武林数万人将山头围着,只怕也没法子攻进去……军队成群,倒是比咱们这些乌合之众要强得多。”
话末,阳非秋语气却变得极为悠长,提起往事,似乎又勾起了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那天夜里的真相,我至今仍记忆犹新,若不是有一条密道,只怕连我也无法脱身……”
“当年……唯有门主从密道之中脱身了?那么吴青山……”
“吴青山?他真名乃是吴隐,与我差不多,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都是那种被人倒卖,最后送到武林中人手中,像是小猫小狗一般任各大门派挑选的孤儿……”
胡云眉头一皱,很想探听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真相,却又即刻想起阳非秋与自己的身份,当即便打消了这个大不敬的问题。阳非秋自然也不会继续说下去,毕竟痛苦的回忆,每一个人都希望将其深藏于心。
“那么吴隐也是与门主一同逃出来的?”
“不是,他当初不在门中,直到隐门覆灭,这三天时间里,吴隐都不在门中,我怀疑过,透露本门情报给大宋的叛徒,便是吴隐。”
胡云点点头,对于吴隐这个背叛,他实在不知应该如何评价,倘若说背叛门派时罪无可赦,难道通敌卖国便是可饶恕的罪责?胡云不由得想起,倘若有一日,自己也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会做出何种选择?
阳非秋并不知道自己女婿的内心正受着煎熬,他苦笑着继续为胡云还原着当年那一战。
大宋军队来了三千余人,真正是禁军的,只有数百人,其余两千余人里,有一千余人乃是从各地抽调的厢军府兵,这些人本是被调来戍守边疆,提防辽人的,但赵匡胤却让他们前来***湖中人,这些人是决计不能返回原籍的,他们一个个在收复燕云之时,都将担任冲锋在前的战兵。
剩下的人,则是“六大派”中人,当然,所谓六大派,至今除却丐帮、神门、少林、昆仑之外,其余两派皆已被神门鲸吞。
六大派的人与朝廷联手,这自然是要给隐门一个名分,一个唤作“魔门”的名分。
江湖之中所谓的“魔门”,从来都是这般,他们或许是伤天害理,又或许只是势力强大,但通常势力不强大门派,也从来没有胆子去伤天害理,通常伤天害理的门派,也都拥有不俗的实力。
但势力强大,是能够一眼就看得出来,至于有没有伤天害理,那不是胜者踩在败者尸体上,发表的胜利宣言么?
隐门比任何人都精通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个道理运用在他们身上,这还是第一次。
“就这么……覆灭了?”
“不错,偌大隐门,在官兵与江湖中人围攻之下,就这么轰然倾塌,洪门主与三大使者死于箭伤,门中女弟子大抵是自尽的……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从门中逃出来……”
“但……门主……”
突然想起什么,胡云又一次变得支支吾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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