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出窑洞(1 / 2)
冬天是漫长的,惧怕寒冷的人们盼望着春天的到来,他们习惯在见面的时候一起数九,大军的母亲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她忙着给孩子做两身棉服,在乡里上学不比在家,那里是个有比头的地方,可不能因为穿着落在别人后面。她在家纺布给孩子做里料,面料是从乡里选了最好的绸缎,上面有漂亮的深蓝色印花。棉花是田头自己种的,对于种棉花大军娘最拿手,她种来的棉花白花花的,极为柔软,做成棉袄,穿在身上更不必说有多暖和。老太爷走时穿的那身寿衣用的也是大军娘种来的棉花,大军娘对于老太爷逝去的悲伤因为这一抱棉花而淡去许多,因为她相信她的棉花能让老太爷在九泉之下不再寒冷,这让大军娘感到慰籍。大多数女人这个时候都在给男人、老人、孩子做棉服,因为寒冬就要来临了,有了厚厚的棉服压在箱子里才会睡得安心。
往年金豆子窝在砖窑附近的两间茅草屋子里,像松鼠一样储存了过冬的食物。大白菜和芋头占去了房间的一个角落。男人们都认为金豆子会冬眠,因为她整个的冬天都不会离开砖窑,春天来了,柳条儿抽芽儿了,金豆子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进村子。对于土焦村的男人来说,没有金豆子的身影冬天便是寂寞的了,但他们喜欢金豆子冬眠后的模样。她的身子多了几分丰腴,那种美好的意淫发生在很多男人身上,这种暗藏于心的快感是美妙的,舒适的,也是另人兴奋的。
今年冬天,金豆子打消了冬眠的念头,她内心正迸发着火山一样的炙热。刘留温在金豆子耳际的话,时时鼓舞着她准备做一次勇敢的牺牲。一个男人在跟女人说要娶她的时候,且不说男人情义的真与假,女人完全会失去客观的判断,她是怎样地难以自持、忘乎所以。结婚是女人情感上的终极,是女人的归宿。这种归宿让女人得到了时时缺乏的安全感。而安全感便是女人的幸福感。金豆子正要为这即将到来的幸福做最后的打拼。
金豆子擦拭着搁置已久的椭圆形的镜子。她重新欣赏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心顿时亮堂起来,原来,这张面孔还是那么的诱人。红润的嘴唇有着清晰的轮廓,一汪清澈的狐媚的双眼左顾右盼中召唤着异性的情欲。男人们如能得到这种召唤,极乐中带有几分彻底的痛楚,这痛楚便是怕这一汪狐媚会随时消失。
女人们撇见了这双如清潭一般的狐媚眼打心底有几分失落,来自男人疼爱的快乐会因为这处女般泛着粉晕的脸蛋而烟消云散。这种经历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女人们拿出所谓的道德施压这般的美艳。除非这个脸蛋儿存满污垢或带有血痕。如此这般才会招来女人们的平静;或是参差不齐地削去这女人的满头乌亮的黑发才能唤醒女人的同情。但这种情况是不可发生在金豆子身上的,金豆子永远是白净的,面带笑容的。
金豆子穿上那件逢时才穿的对襟麻花盘扣的洋红缎子大花袄。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无论从腰身上还是从肤色上都十分般配金豆子。夕阳一般的洋红辉映着她脸上的两朵红晕,很是和谐。这样的打扮已足够彰显她的迷人了。可巧,金豆子趁上了一双上海产的花牌盘扣牛皮鞋。走起路来,那花袄子包起来的臀部左右扭动着,这种富有规律的姿态慌了男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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