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快乐的边缘(1 / 1)
夜是寒冷的,但此时对于二麻子来说,却如在幻境之中,春风拂面的快感让他几乎摇摇欲坠了呢!他又感觉到自己在偷窃,他在偷窃一个伤了心的女人,这个伤心的女人是因为某个男人的疏忽或是彻底的背叛。二麻子因为这种偷窃而有了一丝内心的威压,身子像是慢慢地在热气腾腾的澡堂池子里下沉,那水面直至鼻孔的下面,他甚至能几乎吸进去鼻下的呛人咽喉的散着璜嗅味的热水。他已经开始窒息了,就在这窒息的前后一秒,他猛地推开了这个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寒风从他们彼此已经温热的胸膛前穿过,彼此打了一个强烈的冷子。
金豆子的表情很复杂,她的复杂中还夹杂着一丝羞愧,这种羞愧源于金豆子的内心浮现出二麻子曾经对她的种种关照。十几年前,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村头挎着篮子捡牛粪,当一群恶狗撕咬她的时候,是二麻子跑上前去,用砖头将群狗砸散,才救了金豆子的一条小命。现在胳膊上的伤痕依稀见得。当时,二麻子将金豆子抱回家,和婆娘一起帮着金豆子清理伤口,用淘米水一遍一遍地洗,洗后再打上臭胰子再一遍一遍地洗。涂上药膏后,才轻轻地包扎起来。金豆子吓得魂飞魄散,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左邻右舍的人都劝二麻子将金豆子给拴起来,别是得了狂犬病了。二麻子道:“这孩子本来就是可怜,摊上那样的父亲,他只是被吓住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呢!”二麻子的话应验了,果真第四天金豆子睁开了眼,吵着要东西吃。二麻子高兴地吆喝着婆娘起锅烧饭,煮了昨日里宰的鸡。金豆子生生地没有下床,便把那整只鸡吃下了肚,当然,鸡汤也一滴不剩。这三日,二麻子一直偎在床前,悉心照顾着金豆子,然而,却没有换来父亲的一声感谢。
几年前,已经立秋的时节,金豆子和几个村里的女人一起下了东河摘菱角,东河的菱角是远近闻名的,菱角白嫩香甜。金豆子每年都会在菱角成熟的时候下河采摘。但那一年河水涨了很多,金豆子不会游泳,因为望见了一滩成熟了的菱角秧子便忘了水的深浅,慌忙扑了过去。可想,身上的轮胎蹊跷般地泄了气,金豆子像是一个陀螺漩在了深水中。女人们呼叫着,正在探测土地的二麻子听到了呼救,如雷电般飞驰到河边,一个蚱蜢的弹跳扑倒了水里。金豆子在昏迷中醒来,见到了二麻子,和十年前从床上醒来时,见到的二麻子一模一样,那微笑着的脸庞有了几道皱痕,但抹杀不了他的英气,那是二麻子父亲遗传给他的那股子英气。
金豆子恍惚的这几秒让她深刻地回忆到了过去的场景,她有些想退去了,这样的好人怎么能去伤害他呢?曾经救过自个儿二次命的好人应该报答他才是!金豆子从恍惚中镇定了回来,她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东河,东河依然结了冰,想到曾经失足可能成为东河的孤魂野鬼,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忽地将头转了回来,像是重生了一般,金豆子的眼睛睁大了些,直勾勾地看着同时也在木讷的二麻子来。金豆子说道:“我的恩人哪!俺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的恩情呢!”
“哦!恩情,我对你可谈不上恩情,我是一村之长,这只是分内的事,如果攀上恩情,那就有点笑话人了呢?”二麻子的诙谐让这僵在寒风中的女人生起了笑意,她左边的嘴角扬起,脑袋有了一丝晃动,睨着眼道:“您是看不起俺这个女人,哎!在这个村子里,在所有的男人眼里,我就是个骚狐狸,可谁又能懂俺的心呢?我想过个好日子,嫁个好人家,可好日子就照了俺不到两年,寡妇门前是非多,本是个正常事,以讹传讹,我便成了骚货。我心里苦着呢?可谁又能救得了我呢!说就去说吧!俺的日子还得过不是?”
二麻子从兜里掏出已经窝得不像样的烟盒子来,他活动了一下右手,勉强地颤抖着从烟盒子里掏出两只烟来,他伸手将烟递给金豆子一支,在此同时,将烟盒放回口袋,并把火机掏了出来,这是充气的打火机,是从城里熟人从代销店里给稍的。他并不熟练地按了两下打火机,才将火点燃,金豆子见了烟,眼睛一亮,她许久没有抽上一口了,她的身体颤抖着凑了上来,用那发紫的嘴唇对准火苗猛吸了几口,香烟发出吱吱的响声,烟被点着了,金豆子却出乎意料地将口中的香烟塞进了二麻子的嘴里,二麻子本想推脱,见金豆子早已将他手中的另一支烟抽在手里,并夺过他手中的火机,熟练地按了按,另一支烟燃起了微弱的火光,金豆子贪婪地允吸着,像是婴儿啄着了乳汁。
远处的村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随着暗夜的到来,也渐渐地消失了,暗夜里,除了呼呼的风声和犬吠声便没有任何声响了,金豆子听到远处的犬吠声,脸色吓得铁青,二麻子见金豆子的脸色,便安慰她说:“有俺在,怕那个东西干啥?现在都能吃上饱饭了,也饿不着那个畜生,咬人的狗见少了!”这样的安慰让金豆子镇静了下来,接着便是身体的一阵阵回暖,也许是抽了烟的缘故,也许是几句得体的安慰话的缘故,脸色渐渐地刷去了铁青色,白色的面容正在隐出从皮肤下层涌现出的一丝红晕来,而且渐渐清晰。不一会儿,那粉嘟嘟的脸儿开始涨红了呢!
“快回吧!”二麻子将手中的烟蒂弹跳出很远,他仿佛不想让俩人手中的烟蒂落在一起一样,这样的开始一定要从意志力上加以破坏,他已经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那种让男人陶醉的温暖。他以为这个烟蒂的弹跳而心存一丝宁静,这种宁静让他觉得这只是瞬间的极不正确的感觉。
“恩!俺回了啊!”金豆子的内心又开始复杂起来,犹如这迂回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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