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罢了,侍妾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只是行事仔细些。”德妃真想狠骂太后几句,可纵然是在自己宫中,她也不敢太过忘形,何况骂了也没用,“平南侯夫人及笄礼,给你们送帖子了没有?”
齐王妃恨得牙根都痒。齐王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纳甄家女的事儿,冷不丁的就在德妃面前提起来,这事一过了明路,她想拦都拦不住。好不容易四月里才弄死了一个侍妾,这马上就要进来一个,还是个有用的!齐王总说寿王只会风流,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只是齐王妃再恨,这话也不敢说出口来,只能回答德妃的话道:“顾氏的及笄礼不大办了,说是太夫人生病,所以只打算请请至亲好友就是了。”
德妃眉头一皱:“不是皇上说过让他们家大办的吗?”皇帝甚至送了一枝钗去,这怎么又不大办了呢?
“周家二房到现在还没搬出去呢,平南侯夫妇这会儿住的地方窄小,请不了许多人。”周顾两家的亲朋好友算起来就不少了,像齐王府这样的皇亲国戚,他们不请也是有理由的。
德妃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周家二房——”转而责骂寿王,“看看,这就是你挑的岳家!”皇上明明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怎么还能赖着不走?这是想给周家长房添堵?真是糊涂蛋!这会只怕添堵没添成,倒是会引得皇上不悦了吧?
寿王听这些实在听得没意思,胡乱找了个借口从长春宫里退了出来,在宫外乱逛起来。逛了一会儿,抬头见小径上走来几个宫女,等到走近才看见,为首的一个身着七品女官的服色,仿佛是名女史。
寿王在皇宫里调戏宫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见是个女官,顿时觉得有点意思,晃出去往路中间一站:“什么人?见了本王也不行礼?”跟着他的小中人只觉头疼无比,却又不敢劝阻。
几个宫女没想到会突然跳出个王爷来,看见他身上穿的衣裳,便都往路边退了退,齐齐行下福礼去:“给王爷请安。”
本来寿王走过去也就罢了,可他是成心要生事的,走到那女官面前便站住了脚,似笑非笑道:“这会儿知道给本王行礼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那女官微低着头答道:“奴婢们方才不曾看见王爷,请王爷恕罪。”其实寿王是半路跳出来的,之前有花树遮挡,谁能看得见他。
“不曾看见?”寿王弯腰瞧了瞧,发现看不见那女官的脸,只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和笔挺的鼻梁。这女官肌肤洁白如玉,行礼的动作规矩优美,比起后头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宫女来别有一番不同,让他更觉得有趣了,“你抬起头来,本王瞧瞧你的眼睛好不好用?”
女官便稍稍抬起了头。寿王一眼看过去,见她眉如墨画,一双凤眼,眼梢也微微上扬,说不上貌美如花,却有种凌然的霜雪之气。寿王在宫里见惯了温柔贤淑的妃嫔和唯唯喏喏的宫女们,乍然见个不一样的,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哟,生得倒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尚仪局女史李氏。”
“哦,李女史啊……”寿王伸手就去摸她白玉一般的脸颊,“本王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李女史将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手:“奴婢是今年小选入宫的,因此王爷不曾见过奴婢。”
居然还敢避开他的手?寿王本来只是一番调戏的心思,这会儿却更炽热了:“让本王摸摸有什么要紧的?来来来——”
“奴婢不敢。”李女史仍旧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驯顺,“奴婢等既已入宫,此身便属陛下所有,未得陛下允许,并不敢自行处置。”也就是说,没有皇帝的同意,她不敢让寿王摸她。
“嘿——”寿王倒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硬茬子。之前被他看上的宫女,只会哭着躲闪,再不然跪下磕头求他开恩放过,这个李女史倒有胆色呢。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他倒还真不能就在德妃宫外调戏女史。毕竟女史是有品级的,跟普通宫女又不同了,就是宫中普通妃嫔对她们也不能随意处置,“行啊,李女史是吧,本王记着你了。等本王去跟父皇请旨,让父皇把你赏给本王,那时候——哼哼!”
寿王颇想看见这李女史面上变色。只可惜李女史仍旧只是低头道:“若陛下有旨,奴婢自当尽心服侍王爷。”
寿王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悻悻转身,决定先打听打听,这个刺儿头究竟是什么来头,倘若皇帝还没看上她,那他倒可以去讨讨看。
其实周励并不是不想快点搬走。他是个没什么胆色的人,如今连爵位都没了,纵然再不甘心,也不敢触怒皇帝。无奈,二房里并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么识时务的,譬如说赵氏太夫人。
“太夫人今日可好?”顾嫣然走进南园,先问当值的丫鬟。
丫鬟低着头,喃喃道:“不,不大好……”其实太夫人没啥大病,就是个肝气郁结急怒攻心,吃药扎针救过来之后就没啥了,只是她闹腾不休,丫鬟在她这里当差,也不敢说她是在装病。
“那……劳烦你去问一问,我方便进去请安吗?”顾嫣然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赵氏太夫人会是什么回答,但她每天早中晚三次都要过来问这么一遍,至于太夫人不让她进去——那太好了,难道她还愿意去看太夫人的冷眼吗?若是太夫人想起来要让她去侍疾,那不是更麻烦?
丫鬟进去了,一会儿就低着头出来:“太夫人吃了药,刚歇下了,夫人——”
“那就不惊扰太夫人休息了,我明日再来。”顾嫣然十分“善解人意”地答应,转身走了。
丫鬟有些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回去覆命,才到门口就听见二老爷在劝太夫人:“娘啊,您就别再装病了,皇上的旨意都下了,我们是非搬出去不可的。”
“那就把我的尸首抬出去!”赵氏太夫人根本不讲理了,“我倒要看看,新出炉的平南侯夫妻逼死祖母,是不是皇上也会说他们做得好!”
沈青芸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心里只是冷笑。太夫人嘴上说得硬,倘若她真能死了,倒还真的能给周鸿夫妇扣个不孝的帽子,只是太夫人怎么舍得死呢?不过是白折腾罢了。本来她也想拖延拖延,可顾嫣然那边一处一处地交割铺子,若是这样下去,她只忙活赵氏太夫人,那些铺子里的收益都来不及转出来了。太夫人只会享福,只会嘴上说,从来都帮不了什么忙!
“其实母亲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叫顾氏来侍疾——”沈青芸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太夫人怒冲冲地打断了:“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还叫她来侍疾!”
沈青芸转过头去极无仪态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说赵氏太夫人就是个蠢货!这样现成的折腾周鸿夫妻的事儿都不知道去做,你就是教她,她都不肯学。从前她没少庆幸过,这个婆婆好对付,如今却是有点头疼了——这样的蠢货,将来如何能给周鸿夫妇添堵呢?
二老爷有些焦头烂额:“娘啊,那皇上若是责问我们为何不尽快迁出,可怎么办?您老年纪长了,皇上不会责怪,可儿子不成啊!本来皇上就不喜了,若是再违旨不遵……”
赵氏太夫人无话可说,转头就骂沈青芸:“若不是你提什么除族,哪会触怒皇上!”
“儿媳还要去看着他们清点仓库,就不在这里惹母亲生气了。”沈青芸抬脚就走,实在不愿再跟赵氏太夫人浪费口舌了,横竖这个蠢货将来是留给周鸿夫妇的。赵氏是他们的祖母,总要留在侯府里奉养的。
二老爷看沈青芸走了,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捧着头任由太夫人念叨去了。太夫人念叨累了,才恨恨道:“反正她那什么及笄礼,我是绝对不露面的!”
二老爷苦笑:“都由您。”太夫人尚且可以倚仗身份如此肆意,他们夫妇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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