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藏经之阁(1 / 2)
秦任嘴角扯了扯,来人是谁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是句邙。
再回头一看,秦熠旎与蒋天年果然已经陷入昏睡之中。
纵使是修士,纵使是筑基,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昏睡过去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秦任一巴掌朝着句邙打了过去,句邙单手接住,稍微一扯就将秦任扯到了身边。
眉梢轻挑:“胆子越发肥了,还敢打我。”
“他们晕在雪地之中很危险!”
句邙毫不在意:“无关紧要之人与我何干?你秦任活着就好了。”
待他发现秦任不再动弹,才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秦任的目光之中尽是冷漠。
句邙有些受伤地放开了秦任的手,然后打了个响指,影卫便出现在了他后面。
句邙沉着脸:“把他们二人给我照料好,若是伤到一根汗毛你就别活了。”
“是。”影卫低头,没有任何疑问和表情。
秦任心下稍安,再看看句邙阴沉的脸,她耸了耸肩帮。
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却因为这么一点事生气,真是神经病。
索性,秦任将纯阴之体又巧逢绝阴之时的事情与句邙说了,说到最后秦任问他有没有解决的方式。
句邙摇头。
这种事,莫说是他句邙,就算是半生树也未必会遇见过。
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整个穷奇大陆恐怕都会在那个绝阴之时全部覆灭,更别提是一个小小的纯阴之体了。
秦任沉默着,由句邙的保护与带领之下,很快就上了冰山的最高之处,走到了雪女流景的面前。
“要么滚,要么死。”
依旧是这么一句话,秦任毫无反应,倒是将句邙激得心中有了些火气,单手阁空一握,流景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他飞去。
流景唇角带着冷笑,任何人都不得近她身三尺之内,否则就会被冻成冰人。
可是一直到句邙捏住了她的脖子,她才发现,对方找来的救兵并不怕她!
她愣过之后忽然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怕她,第一次有人主动触碰她却不被冻结成冰。
这笑容看得秦任略微有些心酸。
若是论推己及人,若是论到猜测别人心中所想,恐怕秦任是这里最专业的一个。
死到临头,却觉得很开心,这要经历多久的悲伤,将世界看得如何绝望才会有如此表情。
句邙看着流景许久许久,他妖孽的目光一直在闪烁着。
若是放到了以前,这样在他面前挑衅的女人他必吸食其生命之力,最终将其捏死在手中,可如今的他却莫名其妙在乎起秦任的想法来。
放开了手,句邙周身灵气骤然猛缩,瞬间就将流景弹了出去,弹到了两米之外。
“你这美人倒是有些凉手。”转身,拉住了秦任的小手,句邙当下便满足了。
还是这只小手暖和一些。
秦任猛地瞪他,可是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秦任只好任由其拉着,自己开口:“我再上来有两个意思,第一个就是找回轩辕倩,为她解了危险,顺便再带着我们派的这些修士下山。”
流景虽说是纯阴之体,却毫无法力,她只是可以操纵冰雪而已,并没有真正的修行过,所以此时她受伤也不浅,只能微微点头。
秦任看着流景,目光平静语气坚定:“第二个目的就是,你曾于我师姐有恩,所以我想帮你。”
“你不行。”流景静静开口,语气之中没有抱丝毫的希望。
看到秦任的沉默,流景眼中平静如水,她本就是上天注定该孤独一世之人,这个结果她也早已料到,无非要么是孤独而死,要么是被人杀死,唯死而已。
可是,纵使她死,这世间也再没有一人可以救得了她。
谈不上心灰意冷,因为心这东西,早已在她不经意之间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之后就不见了。
“你与我立下血契,我便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人不惧怕你的影响,他可以安顿你再那里好好住下,或许还会隔三差五地和你谈谈心,你不会孤单。”
流景冷冷地看着秦任:“莫要再说谎了,你不过只是想得到我。”
说罢,她转过身走到了宫殿阳台的边缘,看着太阳照射过的冰面,目光深邃悠远。
“无数修士来此,无非就是想要将我炼化,成为他们的武器之灵,无非就是想要杀了我,所以这些修士都结成了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秦任一愣,随即再回头看看那些个修士的雕像。
果然,其中一大部分的穿着打扮和储物袋的样子看起来都比她的要高级一些,看起来就是修为颇高的样子。
“天下人想要杀我,想要驱赶我,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我不过也只是无辜之人罢了,为何所有人来找我,打得都是降妖除魔的口号?你看看我,我难道不是人吗?”
秦任默默地听着流景的心声,恐怕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如此多的话了,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句邙静静站在秦任身前,这本是她的事,只要她没有危险,他边可以放任。
秦任心里明白,要想让这个从未得到谁的真心对待的姑娘看开随自己走,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好在她在地球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骗子,口才方面应该和谈判专家是一个级别的。
秦任给句邙丢了一个眼神,句邙略微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用他的妖气护住了秦任周身。
不得不承认,句邙作为妖族少主还是有些用处的。
秦任在句邙灵力护住的情况下一步一步靠近流景,自己却感受不到一点冷意,由此可见他的修为已经高到了一个秦任无法想象的地步。
她走近流景,就在两人肩并肩的时候,句邙传音给她:“不要碰她。”
秦任点点头。
与流景肩并肩站了一刻钟左右,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秦任心中正在酝酿,而流景则是有些惊讶。
“有那么一群孩子,有一天他们在官道上玩耍。这群孩子孤立着一个孩子,只因那孩子觉得官道太过危险,劝这群孩子去道边的大树下玩。
可是这群孩子不仅不听,反而都不带他一起玩。
这个孩子做的无疑是对的。而那一大群孩子却错得离谱,因为官道跑马太过危险。
可若是此时你驾着马车行驶而来,你的速度极快无法让马停下,发现道旁只有一个生命,而道路的中间有一群生命,你该如何选择?”
秦任看着流景身影颤抖了一下,她默默笑着说:“若是我,我就驾着马走官路,因为孰对孰错大家都清晰明了,凭什么因为一群人的错而去惩罚一做对了的人?”
流景默默低下头,秦任这话简直就是站在她的角度说的,这一番话说得竟让她那冰冷坚硬的心有了些委屈。
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角度问这个世界,凭什么。
她第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费尽心思只想说服她的姑娘。
她看到秦任绝色倾城的脸,看到她在冰天雪地之下穿着大红衣裳傲然而立的身影,看着她自信又充满了侵略性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秦任让流景想起了许久不层想起的家。
她曾经也有家。
她曾经还有一个妹妹。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的法力随着她年纪而增长的那一刻改变了。
那么多的温暖不复存在,只剩下最后的冰冷与绝望,她被赶出家族,被赶出国,苍茫天地间,竟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输了。
早在秦任将故事讲完那一刻,她就输了。
因为她早已做出了选择。
如果她是那个马车夫,她会选择撞向那个做对了的孩子,只为拯救更多带着错误的生灵。
所以她才背井离乡,所以她才默默地找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所以她才为了不再伤害到别人而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准备孤独终老。
可没想到,却还是让落霞村之人受苦了。
她要是死了多好。
流景曾经这样想着。
可是,她试过许多方法,却毫无用处,她的能力好像与生俱来的求生反映一般,哪怕她自己拿刀刺想自己,那刀也会在瞬间被极冷的温度冻碎。
她看向太阳,那是她一生无法触及的地方,她够不到太阳,炙热的阳光无法将她抹杀在这世上,只会用它的温暖抚摸她的满是创伤的脊背与心灵,可也无法融化她周身冰冷。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天地之大,可有一处能容得下我?”
“有。”
秦任的回答充满了自信,现在对方已被自己说得动心,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我听师姐说,你叫流景对吗?景姑娘,若不嫌弃,我有一处地方,像是一个大到无边无际的储物袋那样,里面有山有水,有阳光有灵药,还有一个孤寂了千年的人,他不怕你的温度,可以带着你在里面找一处暂时的栖身之所。”
本来秦任是打算让流景在乾坤笔中与云筝做邻居的,可是她忽然想到药园里还有七星草在栽着,于是就改了主意,让云筝带着她去远一点的地方住下应该影响不到药园……
“暂时?”
秦任点了点头:“就是暂时,我不欲让你在里面住上一生,因为这天下有你纯阴之体就一定会有纯阳之体,相信纯阳之体也会有同你一样的遭遇,到时你二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随意地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之事。”
“纯阳之体么……”流景看着茫茫苍天,“这世间真的有纯阳之体吗?”
秦任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恐怕在你出生那天,全天下人除了你就都死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一切是你自己选择,我之所以帮你只不过是帮我师姐完成心愿,同时也要救我同门回门派,你考虑一下,如果不同意或者信不过我的话我立刻就走。
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你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因为你冻住的那个人是我们派中长老的女儿,他们很可能倾一门派之力来这里讨伐你,到那时我就说不上话了。”
流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秦任心中也明白该给她一些时间,便直接走到了句邙的身边。
“不要修炼了,她身上有寒气,你修炼之时很可能寒气如体,对你和她都不好。”
句邙传音,秦任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解乏方式来。
只见她从乾坤笔中拿出一大堆的南海铜,然后闭起眼睛开始炼化,最终将南海铜制成一张一张薄如蝉翼大小相等的铜片出来,每个铜片都有不同的图案,上面写着“壹贰叁肆”这种字。
随后,秦任在炼好的铜片之上一张一张布下禁制,不允许灵识探查,只能用肉眼见到,就连灵气也是隔绝的。
“这是做什么?”句邙饶有兴致地看着秦任发疯,完成之后的狂笑问道。
“来让我教你啊,这个是红桃,这个是方片,这个是草花,这个是黑星(因为南海铜不能上色,黑桃和红桃外表区分不出来,秦任随便弄了个五角星上去)……玩法就是……”
不到一刻的时间,秦任就将这具体玩法讲解了一边,两人便开始了游戏。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秦任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这是第一次,地球人类友好地与修仙界妖族少主进行亲切会面并且玩起了二十一点。
一直到句邙拿起手中纸牌,他才发现秦任的手劲儿究竟有多大,这南海铜做成的纸牌若是不用灵气护着,他拿起来也是吃力的,可秦任却似乎习以为常一般将纸牌用力抬起摔在地上,地面被震得隆隆作响不说,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句邙轻笑:“你倒是力大无穷,我亮牌了,这样你便输了吧?”
秦任看着句邙手中整整好好的二十一点,心里百感交集,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修仙界的人脑子都比她灵光。
至少玩二十一点这几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每当试图藏牌,双翻,玩这种小把戏的时候,都会被句邙轻而易举地发现,两人玩了一夜,秦任输了一整夜。
秦任心里还是很庆幸的,多亏她没说还有赢钱这个规矩。
时间又过了一天,两人从二十一点又玩起了二人扑克(就是俩人按照规矩打),秦任很聪明地没有提输家要上供这个规矩。
“对叁。”秦任扔出两张纸牌,地面轰隆直响,这几天这块地面的冰都快被秦任压实了。
句邙眉头一挑,看到秦任身后越走越近的流景,当下将妖力护住了秦任的身躯,流景愣了愣,随后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对勾。”句邙扔出的纸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勾。
秦任刚想出手中最大的对王,可是此时身后忽然有个清冷的声音道:“你将三个‘圈’拆开好了,把那牌留着,你就赢了,他手中之牌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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