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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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北原先是打算先给张奶奶打打预防针,毕竟郑云贤和他亲爹郑荀的事儿防不胜防,真要谋算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家大姑,再想想郑乐和郑欣两姐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但是,走到半路,他就自个掉头绕回去了。

发愁地抓抓脑袋,张静北有些郁闷,他倒是可以去提醒,但是关键是他说的谁信呀?

端看大姑丈郑荀平日里那副躬亲朴实、待人温和的好好先生作态,就是外人也都知道他对大姑一向是极好的,往日也没听说过和哪个女子走得那般近,形势所致,张静北很确信,只要这边一露风声,郑荀那边立马就会被惊起,到时候打草惊蛇便罢,被反咬一口还是轻的。

以往张静北在众位姑丈中最喜欢的就是郑荀,别看这男人至今还只是个在教育局混着的小小公务员,但是做事圆滑,口灿莲花,单就一张嘴就不容人小觑,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同事间更是左右逢源。

且这人极擅经营名声,平日里丁点小事儿都不愿给人抓住把柄,更逞论有外室并私生子的存在,私下十分爱惜羽毛,所以这话儿就是从张静北嘴里大咧咧地说出去,别人怕也是不信的。

张静北性子毛躁,偶有跳脱,打小对学习也并不多上心,但是一颗脑袋生的不差,哪怕他上辈子那副烂泥模样,六亲无靠,他都有本事将自己给扶上墙,顺带为郑云贤的前途铺路。

张静北小大人一样长长叹口气儿,哎,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不过,张静北眯眼笑了笑,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崽子一扫之前的颓废,抬着小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找张大山去了。

杏杨镇靠海,贝类鲜美,鱼种极多,靠近临海地区的海鲜批发市场就发展很不错,但是毕竟地域局限,这边的美味海鲜要满足这边的需求量显然绰绰有余,所以张大山现有名下的那间大型海鲜运作工厂就是专门针对这些用以最大程度的打开这边的海鲜市场,将外售的海鲜分门别类,并作熟食包装、海航输送等各式销售渠道。

这次张静北没让李博阳跟着,站在路边笑眯眯喊了熟识的黄包车李伯,眉眼弯弯地喊他,“伯伯,送我到我爸爸那里去吧。”

李伯的儿子正巧是在张大山手底下领钱干事儿,乍一眼看见小东家,心里乐呵的不行,“好咧,伯伯要起步了,坐稳了啊,嘿。”

傍晚时分,座落在港湾口的张大山的厂子正是忙前忙后,搬卸货物的时候,工人们大汗淋漓,就连一直在旁边监管、记数,巡视货物的张大山都忙地脚不沾地的。

张静北付了车钱便站在一边静静地看,其实他也说不出眼前这情景有什么好看的,明明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小时候看得那样多,但是至今每看一次,仍觉触动、感慨。

张家自张爷爷死后便日渐式微,张大山是老太太的老来子,当年以四十八岁的年纪生下了他,待他长至十岁的时候,张老爷子就溘然长逝,这偌大的家族也便没了主心骨,分家的分家,原还算丰厚的家财一分再分,如若不是老太太当时手腕了得,气势强硬,顶着多方压力硬是将手里的那点家财给攥得死紧,想来张大山也就不是今日的张大山了。

所以,到张静北懂事起,张家再次繁荣起来还是在张大山的手里,而现在不过是起步,待张家真正在商界站稳脚还要在几年后。

晚霞垂落,随着呜呜地船鸣声,张大山总算能空下手来抽根烟,满身的海水咸腥味,张静北瞅准机会就哇的一声扑了上去,“爸爸,爸爸……”

刚要点燃的烟被顺手塞到耳背处,张大山大手一收,那小崽子就叽里咕噜笑闹着搂住他的爸爸,吱吱地笑个不停,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扯着他的耳朵,朝他大喊,“爸爸你下班了吗?咱们回家吃饭吧。”

边上有认识的老工人善意地对这俩父子调笑几句,随手在围腰帕上揩揩脏兮兮油腻腻的手指,蹲在一边就吧嗒吧嗒抽起了烟。

张大山身上还算干净,但是那股子鱼腥味还是浓郁的很,张静北打小闻着海的味道长大,对张大山身上这味道并不陌生,现在凑一块,张大山难得有个笑脸,捏着小孩笔挺的鼻子,问他,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你妈呢?

看看太阳,他这一时半会儿倒联想不到张静北刚才到底干嘛去了,只以为才从兴趣班回来,舒展了眉头,心情正好呢。

张静北扭扭小身子,捧着他老头的大脸猛亲一口,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味,咧着口糯糯的小米牙嘻嘻笑,“爸爸,我今想你了呗!”或有俏皮的眨眨眼,“爸爸你不想我吗?”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好话谁都爱听,更何况这话儿还是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这会儿张大山就是有心想维持自己那张严父面孔,心里也被笑得软软成一滩水,绷着个脸硬是没忍住,噗哧一笑,弹了下儿子的小鼻头,笑骂,“臭小子,就会说好听哄人,嘴巴灌了蜜了?”

不过,他还是挺了解自己这破孩子的,抖抖眉,睨着眼看他,“不会是你做错事来找我当帮手的吧?说说……”最后那下是一脸坏笑。

张静北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老子倒是了解他,可惜他倒没做错事,找他老子过来当援手却是真的没错。

不过,此男子翻脸如翻书的本事儿他是见识过不止一次了,搂着他脖子软软地继续说好话,至少目的露出来之前,先得把这*汤给灌到位了。

晚饭时候,张大山和张静北是在厂子里的食堂吃得饭,大白米饭,两素一荤再加一道汤,伙食算是不错,再者杏杨镇临海,饭桌上的海鲜美味倒是常见。

张静北苦着脸瞅了瞅桌子上那几道菜,不是西兰花就是胡箩卜,把自己当兔子喂吗?再看那惟一的荤食,小崽子就更是一脸菜色,螃蟹好吃是好吃,但是外壳厚重他掰不开,牙齿也不够利,关键是这破孩子怕麻烦,觉着吃这个费时费力还没几两肉,一时脸上的神色要多臭有多臭。

犹犹豫豫,张静北只能小心翼翼地瞅了张大山一眼,磨磨蹭蹭地捧着惟一能入口的那碗海带汤,往里面倒米饭,然后拿勺子戳几下,碾碾,这才皱着眉慢吞吞地、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张大山最烦他这副挑嘴娇气的模样,拧着眉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呵斥他,“好好吃饭,你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不吃菜能长高吗?”随手就夹了几筷子西兰花和胡箩卜到他碗里。

再看张静北,那整个脸都扭曲了,戳着勺子,忿忿地嘟嘴,“我不爱吃这个菜啦,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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