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 鸦(1 / 2)
要说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都是脑内妄想,最难解释的一点就是,为什么我在这个感觉无比真实的世界里,尚没有认识阮黎医生,也是第一次听闻八景的耳语者计划,然而,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却已经有了这些人和事的发展呢?要说这是预测未来般的能力,放在这个正常的,不存在怪异和神秘的世界,本就是一种悖论。如果,这个世界也存在怪异和神秘,那么,这个世界和末日幻境又有什么不同呢?当怪异和神秘存在的时候,便间接证明了“江”和“中继器”的存在,进而证明“病毒”的存在,即便如今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发生,所以,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存在怪异和神秘,如此一来,脑内妄想的“预知性”就必须找到一个足够的理由排除掉。
我决定先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尽管她的资料没有太多放到网上,不过,仅仅从她的照片和寥寥无几的介绍中,还是可以看到,她和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首先,是容貌上的相同,其次,是气质上的相仿,最后,则是职业上的接近。要说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工作地点吧,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开有一家私人心理诊所,而并非位于某个孤岛上伪装成病院的研究所。
阮黎医生曾经在病院现实中为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而且又是充满知性气质的漂亮美人,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虽然她也是为病院工作,不过,却是我在那短暂的,充满了抑郁和怪诞的病院现实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一丁点明亮色彩。以我对病院现实中的她的理解,我可以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以一种病人故事的方式进一步对她进行试探。如果我担心和八景她们的深入接触,会让这个世界往末日幻境的方向变动,那么,和阮黎医生接触的话。却意外的没有这样的担忧。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和八景她们不一样,她总是以一名心理学家的身份和角度,去观测人和世界,用心理精神的角度,去解释神秘和怪异,而她本人更是没有深入涉足“病毒”的研究,只是通过对“高川”的观察,去判断研究进展。这也意味着阮黎医生一直处于一种中立观测的立场,我觉得,她可以给出一个让我觉得不错的答案。
我抄下那家私人心理诊所放在网络上的联系号码。拿起手机拨打过去。那边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声音传过来时,就像是久违了的熟人,她的声音,简直就是病院现实里的复刻。
“你好。这里是阮黎心疗,我是阮黎。”阮黎医生用公式化的开场白说到。
“你好,阮黎医生。”我说话的时候,听筒对面的声息似乎有那么一刻暂停了,似乎阮黎医生在做其他事情,我不由得再次问道:“阮黎医生?”
“啊,你好。我是阮黎,请说。”阮黎医生终于回答道,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了。
“我最近做了一些噩梦,我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幻了。”我简单扼要地说:“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谈谈,解除我的烦恼。”
“好的。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会尽全力帮助你。”阮黎医生的声线变得十分柔软,让人感到十分舒心,“还先请问您的名字。”
“高川。”我回答道。
“高川?”阮黎医生突然陷入沉默,但从听筒那段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出。她并没有离开。我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惊乍,就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我一样,不过,在我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里,的确从来都没见过她。若非为了寻找真江她们,继而在一种仿佛命运的偶然中和她产生交集,大概连她这个人是否存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具体的概念吧。
从这点来看,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似乎也掌握着某些特殊的情报。
“阮黎医生?”她停顿得太久,我不由得催促到。
“啊,是的。”阮黎医生似乎更醒悟过来,转向其他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还有几个病人,所以需要预约。”
我说了个时间,阮黎医生没有异议,只是她的声音在我听来有些奇怪,也许阮黎医生知道一些什么。我很期待和阮黎医生的见面,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去银行支领这个月的生活费。虽然去阮黎医生那边并非为了看病,不过,既然对方是心理医生,即便只是聊天,也是需要支付费用的。
在确定了阮黎医生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这个晚上,我再一次做了那醒来之后就变得无比模糊的噩梦,只记得自己似乎在黑暗中坠落,而一个说不清的存在,一直在呢喃着,让人不由得疯狂起来的声音。我醒来时冷汗淋漓,头重脚轻地来到镜子前,回想自己的记忆,用逻辑题目来确认,自己并没有真的成为疯子。
在和八景、咲夜形同陌路的这些天,那种怪异和神秘在鼓动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若有若无的幻觉也随之远去,可是,这一次,我看着镜子,恍惚的一瞬间,却猛然看到了自己的左眼变成了红色,它似乎在提醒什么,它仿佛不是我的眼睛,而是另一个存在穿透时空的界限,凝视过来的目光。“江……”我不由自主,把那无法忘却的代号说之于口。下一刻,我陡然清醒过来,镜子中的自己再度恢复正常,仿佛之前的变化不过是一次幻觉,但是,如此熟悉的幻觉,就像是在提醒着我,它所代表的东西,正在向这个世界渗透。
那相对于如今这个正常的世界,是绝对糟糕的变化。我开始对自己的不作为感到不自信,我以自己的意志坚持着这个平凡而正常的世界,真的可以杜绝非常识的变化,让那残酷的命运,仅仅作为我的一次“中二妄想”而存在吗?
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地努力去证明,那的确是我的中二妄想,而阮黎医生无疑是最好的倾述对象。即便以病院现实中的她为模板,她也是可以通过心理引导的方式。让我自觉认定自己只是一个中二病患者吧。其实,我也已经意识到了,我之所以无法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二病患者,仅仅是因为。我在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经历,是如此刻入骨髓,很难让自己承认自己的“平凡”。
反过来说,即便是要认定那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而这种妄想也必然有其根源,这个根源就在于,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我都会从各个角度,运用所有已知的知识。去论证自己的“与众不同”。
是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已经开始意识到,如果我始终认为自己“与众不同”。那么,变化就一定会继续下去——而我无法摆脱这种以自己为中心观测世界的视角。它让我自身成为了一个矛盾体,我一边希望这个世界的平凡,又期待自己的不平凡,然而,假设自己不平凡,那么自己一定会给这个平凡的世界带来某种改变。从而证明自己的不平凡。
次日之后的数个夜里,我辗转反侧,思考是痛苦的,可我却难以放下这种痛苦,只能在死结中,默默等待着一个决定性的变化——我虽然想主导这个变化。然而,有一种敏锐的感觉,让我察觉到某种无可抵挡的运转,它就像是命运一样,将主导权牢牢把持在自己的手中。
“江……?”我在心中。述说着那个名字。我想让它成为我的“妄想”,可事实也许是,它的存在,根本就不被我的意志所干涉。即便我无数次对自己说,那不过是妄想,但它仿佛就扎根在我的灵魂中,让我无法真正去认定,那就是一个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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