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0 研讨会日程(2 / 2)

加入书签

阮黎医生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阅读这些内容,我完全猜不出来,因为,她需要从故事中整理的,并非是情节和设定,而是反应在这些怪诞的情节和设定背后,所暗示的我的心理变化。她和我设想中的读者,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我不觉得,阅读我的日记,会得到太多的愉悦。也许,在日记内容中,并不缺乏快乐的描述,但是,我所经历的这些,其沉重、压抑和不解,以及来自于我主观上的不确定和疑惑感,那难以理顺的逻辑和情感,以及各种精神病态的节外生枝,都一定是将读者赶走的重要原因吧。

即便如此,我仍旧无法停下笔来,因为,只有这些怪诞、困惑又难以解读的部分,真正描绘并证明了我的存在。这些东西,无论好坏,都是我曾经活着的证据。

我,就在这里。

无论如何,我就在这里。

就算无法辨清“我”之外的事物是不是真实,也无法单纯将这个“我”作为真实的参照物,但却可以让我拥有一种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仅仅只因为这个原因,我就无法停下笔来,就算日记会被人进行心理解析,而忽略了我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或者,认为我想要证明的都是“理所当然,且没必要在意”的东西,我也从未想过放弃这种行为。固执的行为,和行为的初衷,对于他人而言,可能是“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区别”,或许是“可笑又滑稽”,大概会“难以理解”,但是,对于自己而言。却肯定拥有重要的意义。

当我坚信这一点,而付之行动的时候,那些让人困惑和难受的情况,就会变得如同羽毛一样轻。

我就是这样,一直走到了现在。并且,会一直走下去吧。

我大口大口咀嚼着烤肉,细细品味肉质的美味。用力地咬下去,撕扯,咀嚼,就像是这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最后一餐,将未来本该拥有,但却可能会结束的生命,化作这样的一股力量。

“真好吃,妈妈。”我对阮黎医生说:“真的太好吃了。”

阮黎医生微微笑起来。但是,我觉得,她的眼睛并不像她的笑容那么快乐。

其实,我觉得,她并不需要为我伤心难过,因为,现在的我虽然承载着许多,但却比现在的她更加快乐。那么。需要安慰的,反而是她,不是吗?

我叉起一块肉。堵进她的嘴巴里。

“早上就是烧烤?”我问。

“晨会说了一些活动相关的事情,因为带有一些比赛性质,所以,客人们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整理。”阮黎医生说:“现在的烧烤,算是为大家接风洗尘,真正的活动主题会在下午开始。下午是报告会。参与研讨会的人,都要提前上交一篇论文。由研讨会的专家进行评选,再将优秀的。有特色的论文发送给其他人。因为都是受到邀请的客人,大多不是专业的,所以,这种评选并不会遭到太大的抗拒。

论文评选之后,直到研讨会结束前,大家都必须研究今天晨会上,研讨会给出的课题,并在倒数第二天结束前,再一次提交论文,于最后一天进行报告会。活动期间,研讨会将组织大家前往精神病院参观,参观内容当然和给出的课题相关,基本上是围绕对公布名单上的病人的临床例诊展开的——也就是你这样的病患者。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只能选择同一个病人,名单上的候选病人包括你在内,有七个人,他们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当然,研讨会更鼓励综合性的探讨,找出多个病人中的相似和不同。”

“听起来事情很多。”我说。

“是的,总共一周的时间。”阮黎医生说:“最初发出邀请时,说是只有三天,但因为一些原因,研讨会临时延长了时间。不过,对于真正有心要参与这次活动的人来说,时间增加一倍不是什么问题。专家级别的指导、共事和尖端设备的随意使用,都是很吸引人的。本来,研讨会宣扬的口号,就是在交流中提升自己,认知世界,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觉得这只是幌子的人,心态不够正经的人,仅仅是带着出国游玩想法的人,在遭遇了那些事情后,基本都已经放弃了。能够留下来的,都是坚定要参与这次研讨会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时间延长而抱怨。”

“但是,中途有事,想要离开的人怎么办?”我问到。

“那就很抱歉了,研讨会期间,不允许使用自己的手机。”阮黎医生说:“研讨会为每个人都标配一个新手机,专门在研讨会期间使用,研讨会结束后也不准带走。”

“感觉真严格,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和不满吗?”我说。

“当然不会。”阮黎医生饶有深意地说:“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地方。而这个活动,也就是这样的一种活动。相关的限制在邀请对方的同时,就已经事先申明了,而研讨会在心理学界也有被人信任的份量。我不属于这次研讨会的主持方,但这仅仅是因为,我的研究更加私人化,在大多数时间里,研讨会反而是一种约束。一个组织必然拥有自己的核心理念,并且强求成员遵循这个理念,而这个理念,却又不是少数人可以撼动的。这样的情况,会让加入组织的人受到种种限制,我不太喜欢。我有自己的想法,但并不保证,一定遵循组织的理念和方向,所以,像现在这样,有需要就合作,没需要就分开的相处方式,还是挺合适的。当然,为了达成合作,也要付出比组织成员更多的东西。正巧,我所拥有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同样是极为珍贵的。”

这么说着的阮黎医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顶级专家的思维方式,而且还是特立独行的女性视角。”

阮黎医生很自信,也很主动,不过,这种风格和她的形象很相称。我从来不觉得,自信的阮黎医生有什么地方奇怪,反而,倘若她的表现和我一样沉默,反而让人怀疑。不过,即便是这样的阮黎医生,在谈起白色克劳迪娅和世界末日的时候,也不免带上苦笑,那些东西,在她的说法中,是“事业生涯中最可怕的荆棘,很困难,但是从来都不曾畏惧和绝望。”

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激励,得到了勇气,同时也似乎看到了富江的影子。(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