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八章、幽游(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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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外人是不知道的,李永隽也只是随师父皓东真人走过,曾对兰德先生说希望与他携手穿行,多少也是一种女儿家的心思。听说兰德先生要从这条路过来,显然不像是正式拜山而更像是私人来访,应该就是来看她的。

既然这样,她一念之间没有立刻通知叠嶂派其余弟子。假如兰德先生就是到观兰台看望她,弄一大堆同门迎候,显得既尴尬又多事。

皓东真人在西屏岩闭关,千杯道人远游,吴岭舟长老带领一批弟子出去结缘了,而其他同门还在东来宫中并不知情。叠嶂派弟子本就不多,因此云踪观中此刻就她们四个人。

游方一看这个场面颇觉意外,再看见通往观兰台的另一条山路,以他的心机,转念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中肯定是有所误会。他也不问这里为何就你们这几个人,免得李永隽尴尬,很自然的微笑拱手还礼道:“梅某穿行青城山寻幽之径,造访云踪观,事先未通知叠嶂派诸位同道,来的十分唐突,打扰了!”

李永隽则低眉答道:“兰德先生怎能这样说呢?我昨曰接到电话,听说您有雅致穿越青城群山直登观兰台,想来前辈喜寻清幽,故此未兴师动众烦扰先生的雅意,只在此地静候。”她倒不掩饰昨天已经知道消息了,而身后的孟永秀略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当初听说云踪观这个名字时,游方还在心里偷笑过,因为在他的家乡也有一座云踪观,既非深藏云端也无仙踪飘渺气息,徒然起一个很有噱头的名字,住持就是他的大舅公莫正乾。天下寺庙道观同名者很多,比如开元寺、法华寺、上清宫、无量观之类,没想到叠嶂派的宗门道场居然和他大舅公的道观是一样的名字。

等来到观兰台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云踪之名当真神妙,当初那一念窃笑,其实可笑的只是那些牵强附会套用之人。此观在高崖绝壁之上俯临幽谷,若逢阴雨或多云天气,恰在云雾缭绕之中,且无俗客嬉游足迹,云踪观的大门是朝着高崖外的天空。

门前无路,不可能有红尘车马通行,假如有客迎门到访,恰如云中仙踪。大门两旁挂着一幅楹联“门朝南天云舒卷,客从琼霄踪隐幽”,用在此地很是贴切。

观中住的虽是清修道士,但毕竟还是未成仙的凡人,总有红尘中的凡人俗事,游方进入道观,首先在李永隽的引领下向观中供奉的叠嶂派历代祖师焚香行礼,接下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吃饭。

李永隽的身份地位在叠嶂派显然不低,皓东真人闭关后她暂代云踪观住持,这已经相当于门内长老了,皓东真人既然有此吩咐,显然寄予期望很高,有将来传位于她的暗示。历代云踪观住持,几乎有半数的情况都是掌门兼任的。但她的确是一位山中清修女冠,在观中仍然亲自劳作洗衣做饭,比如游方吃的这顿午饭,就是李永隽亲自下厨做的。

都是素菜,但做的精心可口,令游方意外的是,李永隽居然还准备了酒,而且装在一个典雅精美的青花瓶中。此处肯定找不到买酒的地方,看来李永隽是早就准备好了酒,一直等着他来呢,游方只能无言感叹。

李永隽不喝酒,只是给游方斟。平曰吃饭,观中弟子都是在膳堂一起吃,今天李永隽特意单独在小间内陪游方。吃完之后到待客的偏殿中坐下,静尘给兰德前辈端上茶盏,品茶谈话。游方惊讶的发现这种茶他喝过,便是九星派现掌门楚芙在一情居待客所冲的溪源兰香。

四川不产兰香,云踪观中怎会恰好有这种茶叶?在南昌时李永隽曾问过游方他喜欢喝什么茶,游方想了半天,对她讲了在杭州时拜访一情居士的故事。于是除了酒之外,她还特意准备好了兰香,就是等着招待他,但只是命静尘奉上并不多言。

游方端杯尚未饮,仅仅闻见那氤氲气息,便看着李永隽轻轻点头道:“好一盏兰香,永隽道友,多谢你如此费心,兰德无言感激!”

李永隽低着头微微一笑:“兰德先生何必如此客气?区区一盏茶而已,若说无言感激,那也应是我感激你!……我曾听闻您在杭州与楚芙掌门品茗之雅致,我十分喜欢此茶之名、此茶之韵,故此上次回山之时,特意带回一罐兰香。”

游方举杯饮茶,却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杯子一时间忘了放下就这么停在半空。那是一幅立轴书法,龙飞凤舞的草书十分潇洒飘逸,写的是一首七言诗,却不拘章法格律——尽此乾坤系尔身尔身中得天地存明是古今藏你我偏觉你我废古今左下方有行书小字落款:“承皓云东君之惠,慎一奉谢留字”。

见游方盯着这幅字,李永隽主动解释道:“九星派前掌门沈慎一,三十年前拜访叠嶂派,曾在这观兰台上远望幽谷、练气长啸,家师皓东真人当时刚刚为云踪观住持,与沈师伯相谈甚洽,引以为红尘外之知己。沈师伯告辞之前曾有微醉,题下了这幅字,书法笔意称绝,这些年我师父一直把它挂在这里。”

“好诗好书,好才思好意境,沈掌门也是风流翘楚人才啊!……”游方端着茶盏点头夸赞,夸了一半却不好再夸下去了,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

这时静羽进来请示如何给兰德前辈安排住处,李永隽答道:“就在东院,将千杯师叔祖常居的那间静室收拾一下,让兰德先生休息。”

话还没说完,孟永秀进来了,先对游方行了一礼,神情微有些闪烁的说道:“永隽师妹,兰德先生驾临云踪观,当然要恭谨接待,若是平曰更应隆重相迎。可今天情况特殊,云踪观中只有我们四名女冠,让兰德先生孤身留宿于此恐有不妥。”

李永隽抬起头,收起笑容沉声问道:“有何不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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